誰也沒想到，何慧這次化療的副作用會這么大。
她化療后的第二天幾乎吃什么吐什么，不吃東西就吐清水，直到后面她連清水都吐不出來了。
林玦用小手為媽媽拍背順氣，心疼的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zhuǎn)轉(zhuǎn)。
何慧擦拭干凈嘴角，吩咐林玦：“快！扶我去稱個體重！”
片刻后何慧對著體重稱上的箭頭笑了起來：“小玦你看，媽媽又輕了三斤耶！減脂這么快，我是不是該去開個班??！”
林玦不知道什么叫強顏歡笑，他看見媽媽彎著眼睛，自然覺得媽媽是在開心。
于是林玦也跟著傻笑了起來。
化療不僅會殺死癌細胞，也會殺死正常細胞。
低分子肝素鈣、促紅素、人粒細胞必須每天注射，何慧的肚子和手臂上都是大小的針眼和淤青。
何慧不再像最開始那樣咋咋乎乎地叫喚，她開始對著鏡子沉默，連帶著對林玦的笑容也吝嗇了起來。
林玥就是在這時候回來的。
“乖乖！”何慧無波的眼里一下子就有了光亮：“媽媽好想你啊！你終于舍得回來了！”
“嗯，我放寒假了，這段時間都能陪你了?！?p> 林玥笑瞇瞇地拿起梳子，然后詳裝生氣看林玦：“林小玦，不是讓你照顧好媽媽嗎？媽最愛美了，你看媽媽手上輸著液不方便，也不知道幫媽媽梳下頭？”
林玦委委屈屈地在門邊探出腦袋：“是媽媽說我毛手毛腳的，怕我把她頭發(fā)扯掉了！”
林玥翻個白眼，也不嫌母親幾天沒洗頭，直接伸手為母親扎了個簡單的麻花辮。
發(fā)梳在頭發(fā)上摩擦，林玥發(fā)誓她真的控制好了力度，但每一次梳發(fā)，齒縫都會帶下來十幾根秀發(fā)。
林玥看著滿床的脫發(fā)愣住了，她臉色微白，連忙把床鋪上的頭發(fā)一根根撿起放進了垃圾桶，又把垃圾桶踹進床底，不讓何慧看見。
何慧打著哈哈說：“看樣子我不能熬夜了呀，四十多歲了還得面臨一次脫發(fā)危機！”
林玥心中一團如麻，她隨便找了個借口出了病房，找到了何慧的主治醫(yī)生。
她其實明白這都是化療常見的副作用，但就是心底很不是滋味。
醫(yī)生提醒她：“對了，化療對你母親的血管損傷很大，現(xiàn)在有這么個情況——你母親的外周血管基本打不上留置針了，這邊建議你置個輸液管方便后續(xù)治療?！?p> 林玥見過置管病人，他們脖子上手臂上縫了一根細長的管子，化療藥就從管子里直接輸進去，能少去很多麻煩。
但是何慧從一開始就堅定地拒絕了這個提議——她覺得丑。
“好的，我去再和我媽溝通一下。”
何慧不出意外地再次拒絕了這個提議。
“太難看了，我脖子上掛著這么長一根線，還怎么出去見人吶？”
林玥耐著性子哄：“到底是美觀重要還是身體重要？媽，咱就忍一忍，以后病好了就拔掉好不好？”
何慧動了動嘴唇：“真的能治好嗎？要不我們不治了吧……”
她的這句話說的很含糊，林玥沒有聽清楚。
她側(cè)耳過去問：“嗯？你說什么？”
“沒，”何慧搖搖頭：“我的意思是，至少過完年吧，年后我們再考慮這些問題吧?！?p> 見何慧松口，林玥也松了口氣：“行！都依你！”
母親這邊溝通好了，林玥又開始聯(lián)系何東。
工地那邊催個不停，舅舅必須要走了。
“我不想要舅舅走！”林玦可憐巴巴抱著舅舅買的玩具不撒手。
林玥柔和了目光，長長久久地看著林玦。
她問：“小玦，我們來玩?zhèn)€游戲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