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話 麻雀終究是麻雀
吳氏又想作什么妖？
秦想想繞過王婆子：“我不得空。若是她有事，就讓你轉(zhuǎn)告我吧！”
王婆子皮笑肉不笑：“大娘子，這可由不得你。今兒是馬司直的母親來相看大娘子，大娘子若是真心為老爺著想，還是去見一面吧。大娘子前腳被周家退親，后腳就有馬司直上門相看，不管如何，都是一件很體面的事?！?p> 相看??？和馬司直？秦想想霍然轉(zhuǎn)身，看向王婆子，只見后者露出得意的笑容。
“如今馬老太太在何處？”秦想想問。
上鉤了！王婆子臉上卻不顯：“就在花廳，鐘家舅母正招待著呢?！?p> 秦想想顧不上王婆子，疾步朝花廳而去。
王婆子嘖嘖搖頭：“大娘子終是恨嫁的?！?p> 馬司直雖然是正八品的官員，但家境，好像不大好。
吳氏的笑容掛在臉上，眼睛一直打量著馬老太。
馬老太年紀(jì)其實只比她大一輪，但外表看起來比她蒼老至少二十歲。穿的柿子色一年景的衣衫，也十分的不合身，腰間空空蕩蕩的，大約是別人給她的吧。再看她腳上的鞋子，鞋底都快磨沒了。
王婆子可真是給秦想想尋了個極好的人家。
吳氏的笑容越發(fā)的情真意切：“馬老太太請用茶。”
馬老太看著吳氏，神情嚴(yán)肅：“鐘家太太果真能作主秦大娘子的親事？”
“那是自然。我妹子臨行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大娘子了?？烧l能料到，原本板上釘釘?shù)挠H事突然發(fā)生了變故呢?！眳羌砚⑽@息，“在京都，被退了親的小娘子，名聲可是難說?！?p> 馬老太笑了，一臉的褶子。其實細(xì)細(xì)看，馬司直和馬老太長得還是挺像的，只不過生活的艱辛將馬老太壓成了無數(shù)的褶子。
馬老太說：“我兒前面的妻子，都是命薄的，不能享福。留下的兩個孩子，也像貓兒似的瘦弱，時?；疾?，這些秦大娘子可是知曉？”
連續(xù)死了兩任妻子，馬司直就背了克妻的名聲。再加上家境不好，馬司直很難再娶。
但架不住有人想將小娘子推進(jìn)火坑。
當(dāng)媒人將消息遞到她面前，馬老太毫不猶豫的就來了。在馬老太眼中，其實秦想想的條件還怪好的。
秦想想雖是秦觀瀾的女兒，可皇帝沒怪罪秦家其他人啊，再說了，秦觀瀾只是被責(zé)令到邊關(guān)去，這又沒被貶官，也沒說永遠(yuǎn)不得回京。萬一以后秦觀瀾又起復(fù)了呢？起復(fù)之后的秦觀瀾，說什么都能幫一把女婿吧？
馬老太的算盤打得清清楚楚。
吳佳怡哪有不明白的，只連連保證：“我家那外甥女，最是溫順。對弱小的孩子，更是充滿愛憐?！?p> 秦想想一腳踏進(jìn)來，將吳佳怡夸她的話聽了個全。
“呵，想不到日頭竟從西邊出來了，這位鐘家太太雖不是我的正經(jīng)舅母，卻是為了我的婚事不惜夸贊我。”秦想想的目光落在馬老太身上，看在馬司直的面子上，她還是給馬老太行禮，“見過馬家伯母。”
馬老太有些懷疑地看著秦想想。這就是秦家大娘子？穿得也太，寒酸了些吧？秦觀瀾怎么說，也是三品大員，他嫡親的長女，竟然這般不起眼？她來之前還覺得身份有些匹配不上，但現(xiàn)在馬老太的信心一下子就增長起來了。
她不是沒有聽出來秦想想語氣中的諷刺，但低頭娶媳婦的道理馬老太甚是懂得，當(dāng)即笑瞇瞇道：“這位就是大娘子了？果然恭謙溫順?！?p> 秦想想只笑：“承蒙馬伯母夸贊，但我此時心系父親安危，暫時并沒有再定親的意思。再者，這位鐘家太太，實屬也做不了我的主。”
吳佳怡的臉色就變了，想要發(fā)作，王婆子趕緊給她使了一個眼色。
吳佳怡咬著牙，總算將自己的情緒控制下來：“大娘子，這也并非舅母想作你的主，實屬你倘若和馬司直無情，怎么會在水車巷子相會？”
馬老太咦了一聲：“竟有這回事？原來大娘子和我家那不成器的，竟是認(rèn)識的？”
她們竟跟蹤她。秦想想目光一下子冷下來：“鐘太太慎言，馬司直不過是找我例行詢問公事?！?p> 吳佳怡拿了帕子，掩著她半張臉笑：“在家中問詢完，在外頭又相遇了，這是不是上天注定的緣分？”
王婆子一唱一和：“咱們大娘子福氣深厚，才能遇上馬司直?！?p> 馬老太臉上的褶子開了花：“大娘子若是怕外頭那些人非議，大可不必。好女百家求，咱們是光明正大，怕那些流言蜚語做甚？”
吳佳怡笑道：“馬太太所言甚是。”
馬老太笑瞇瞇的，已經(jīng)抬手作勢，要將髻上的一根釵子給拔下來。
盛國男女相看的規(guī)矩，是倘若男家看中了女家，男子或是婆母，便會拿出釵子，插到女子的頭冠上去。
馬老太說：“今日老身來得匆忙，尚未請媒人，不過大娘子請放心，老身定會擇吉日，請上等的媒人來下定?！?p> 秦想想往后退了一步：“馬伯母是聽不懂人話嗎？”
吳佳怡趕緊對馬老太說：“大娘子這是害羞呢。不如馬太太先家去，我們再好生勸解大娘子?！?p> 馬老太已經(jīng)娶了兩回媳婦了，哪有什么不懂的。她當(dāng)即起身告辭，走得飛快，生怕秦想想再說出拒絕的話語。
秦想想冷然道：“鐘太太這般喜歡馬家，不妨將自己的女兒嫁過去。”她記得吳佳怡是有一個女兒的。
吳佳怡仿佛出了一口惡氣，秦想想說什么都不再反駁，只笑吟吟的：“我女兒不過才十二歲，聰敏好學(xué)，還不到婚嫁的年紀(jì)呢?！?p> 秦想想懶得和她爭辯，只轉(zhuǎn)身想離開花廳。
王婆子竟攔在她面前：“大娘子還請留步?！?p> 秦想想抬眼看王婆子：“怎么，一個下人還想在我面前作威作福了？”
吳佳怡閑閑起身：“大娘子，在你嫁到馬家前，還請大娘子乖乖留在家中，修身養(yǎng)性?！?p> 秦想想猛然轉(zhuǎn)身，看向吳佳怡：“你們這是想軟禁我？”
王婆子露出一口大黃牙：“大娘子莫要血口噴人，老奴不過是為了大娘子的聲譽著想。畢竟前腳才和周家退親，后腳就和馬司直勾勾搭搭。雖然老爺夫人不在京都，但咱們秦家的臉面，還是要的?！?p> 王婆子說話的時候，鐘有志和鐘有向出現(xiàn)在門口。外面還跟著幾個神色猶豫的下人。
“大娘子，請。”王婆子嘴上說請，眼睛里卻露出一絲兇狠來。
她以為秦想想會反抗，沒想到秦想想十分乖順地走出來。王婆子滿意地點頭，她就說嘛，秦想想乖順了十幾年，只不過是一時家中無長輩，昏了腦殼才會以為自己從此是秦家主子。
怎么可能呢，一只麻雀終究是麻雀，怎能飛上枝頭變鳳凰？
二娘子秦婉婉，才是能飛上枝頭的金鳳凰呢！想起二娘子搭上的貴人，王婆子喜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大娘子能管什么用，能將老爺救回來的，始終是二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