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墮落
從酒吧出來身上帶上了一股煙酒味,龐詩不舒服的撩了撩衣裙,整個人有些煩躁。
曲成白伸手把車窗全部打開散味,她才逐漸靜下心來。
車內(nèi)二人的暗影順著外面的路燈忽明忽暗,昨日剛下過雨清新的天氣讓人極為舒暢。
就是可惜了在城里,沒有鄉(xiāng)下的那種混著花草香的泥土味,龐詩在童年一直都是跟在鄉(xiāng)下的爺爺奶奶身邊,直到要上中學(xué),一直沒人管的她才被龐家接了回去。
不久,母親去世,父親再娶,再到后來被趕出龐家,她對那個家也沒有留戀。
曲成白注意到拄著手臂搭在窗邊出神的她,“怎么不高興了?”
龐詩看著窗外不自覺脫口喃喃道:“只是想起來小學(xué)上學(xué)的時日?!?p> 那時候她還沒中學(xué)那般叛逆,玩鬧起來不知死活,彼時她也是老師眼中溫順聽話的孩子,成績優(yōu)異,項項全能,后來……是怎么墮落的呢?
大概是親眼看見母親在面前跳樓自殺,父親摟著一個大著肚子的女人踏進別墅。
他看到母親慘死那幕的第一反應(yīng)不是讓人去叫救護車,而是護住身邊的人,輕聲細語詢問她有沒有被嚇到。
面對別的女人那樣柔情的父親,她不曾見過他對母親展露過一笑,有的只是漫無目的的謾罵,只是對待的人不同罷了。
今天,鬼使神差的,她竟然把這些話說出了口。
不過她隱瞞了一大部分,只輕描淡寫的說了自己家庭不和,母親自殺,小三進門。
曲成白聽到這些事眉眼冷了幾分,壓住眼底的輕柔。
在一處分叉口,左打方向盤,去了酒店的反方向。
龐詩留意到街邊越來越不對的店鋪,還沉浸在悲傷中的她怔怔慢兩拍,“我們這是要去哪?”
曲成白沒答話,車子速度越加越快,直到勻速,暫且還在她能承受住的范圍內(nèi)。
一路未停歇,他們出了城,路上靜悄悄的,只有昏黃的路燈陪伴,到了偏僻的小道上,只剩下遠光燈。
遠處是一眼望不到底的黑暗,恐慌感在龐詩心中油然而生,剛才莫名來的emo早已煙消云散,畢竟幾大感情中,恐懼占首位,她害怕的攥緊安全帶,這狗男人剛才在酒吧不還心情挺好的嗎?
怎么出來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她哪里招他惹他了,就因為講了講她悲劇的童年經(jīng)歷,為了報復(fù),大晚上就帶她來這種鬼地方,還不說目的地。
在極其安靜恐怖的地方,人往往會朝最離譜的方向胡思亂想,一時間,天馬行空的想象涌入她的腦海,什么荒郊野嶺拋尸案,在外有了女人拋棄原配,原配不從,大卸八塊。
直到車停下,龐詩還陷入在深深地毛骨悚然中。
她抬頭看了看車外的小屋,啊巫婆小賣部,眼前頓時一亮,這不是她小時候經(jīng)常去的零食店,后來啊婆婆的女兒嫁給到了宜城,她跟著過去享福。
巖城十三中門前的啊婆婆小賣部也就關(guān)掉了,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
曲成白率先下了車,龐詩緊跟其后,這個位置還是太偏僻,周圍有些安靜,只混雜著蟬鳴和鳥叫,只有小賣部前一盞不算亮的門燈開著。
下來后,她搓了搓被風(fēng)席卷走溫度的手臂,拉上曲成白的衣襟。
小心翼翼問道:“你帶我來這里干嘛?。俊?p> 曲成白原本暗沉的眸子更深幾分,“偶然發(fā)現(xiàn)的零食部,還不錯?!?p> 龐詩有些莫名其妙,如果白天她還能理解,為什么要晚上來?
啊婆婆除了看店就是在睡覺,所以晝夜不分,幾乎是二十四小時開店,困了就在躺椅上睡,有時候晚上嘴饞,她也會偷溜出去買兩袋辣條過過嘴癮。
二人進去,門口的風(fēng)鈴線受到觸碰搖晃起來,發(fā)出叮鈴鈴異常清脆的響聲。
啊婆婆聽到聲音,醒了過來,混濁的雙眼睜開,想努力看清來人,而后意識到自己沒戴老花鏡,從床上摸了摸,碰到鏡腿。
眼前世界終于能看清,啊婆婆聲音蒼老帶著疲倦,不緊不慢的說道:“想買點什么?”
龐詩歪頭看了看曲成白。
“去拿?!?p> 得到指令,她才開始動,把記憶中的零食通通打包帶走。
啊婆婆瞧著他們之間的互動小動作,搖頭笑了笑,似是回想起什么,“真是小年輕,想當(dāng)年我家老爺子在世時,我們也是這么恩愛?!?p> “是嘛?!饼嬙娺呁永锶又闶尺叴鹪?,“啊婆婆你和啊爺爺?shù)膽賽凼肺铱墒锹犃瞬幌聰?shù)十遍。”
啊婆婆聽到這話,提了提眼鏡,想努力看清龐詩的模樣,直接湊到跟前。終于看清面容,驚喜道:“你是不是小魔王,巖城的小魔王。”
她這幾年老了開始糊涂,記憶也模糊了,唯獨巖城九中小魔王的名頭她還久久不忘。
龐詩聽到巖城九中小魔王時,才察覺自己剛才說漏了嘴,第一反應(yīng)余光睨了一眼曲成白。
發(fā)現(xiàn)他并無波動后,松下一口氣。
才故作輕松的說道:“啊婆婆真會說笑,我自幼在宜城長大,哪里去過巖城上學(xué),倒是跟我來的這位先生,他剛從巖城回來不久?!?p> 順便再亡羊補個牢,“剛才我的意思是啊婆婆和啊爺爺這樣恩愛的一對,應(yīng)該會把年輕時候的故事經(jīng)常講給人們聽吧?!?p> 龐詩手里的零食拿的也差不多,放在桌子上,讓啊婆婆一個個算著賬。
“是嘛?”啊婆婆嘀咕兩聲,邊算賬邊說:“我這腦子是不行了,但不至于把當(dāng)時把周圍中學(xué)明振雄風(fēng)的小魔王記錯,可能是我真認(rèn)錯人了吧。。
“肯定是,肯定是。”
龐詩感覺屋內(nèi)的溫度越來越高,抬手扇了扇風(fēng)緩解尷尬,默默祈禱剛才的話曲成白一句也沒聽清。
將一切納入眼底的曲成白從進店除了那兩個字之外一直在沉默,盯著忙碌的身影思緒放空,飄到幾年前。
啊婆婆熟練的心算完,“一共一百一十三塊錢,老規(guī)矩,給你抹零,一百一十元就可以了。”
龐詩伸手剛要接過,啊婆婆的手腕一轉(zhuǎn),對著她身邊人的方向。
曲成白從錢包內(nèi)拿出現(xiàn)金放在桌上,抬手接過袋子,另一只手自然而然的牽上了她伸到半路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