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現(xiàn)土司猶豫不決,坂垣平八郎說:“土司先生,我這次來,是來尋求合作的?!?p> 后退了幾步,把尺把長的刀子放在桌上,土司說:“以前和我合作的人可不是你?!?p> 土司是這附近最大的勢力,所以得到日軍的收買,不過以前來找他的日軍軍官并不是坂垣平八郎。他有些不信任坂垣平八郎,同時也對他的能力感到狐疑。
活動著被捆得發(fā)麻的雙手,坂垣平八郎說:“你和帝國以前的合作,當(dāng)然有專人負責(zé),你們的合作是長期的,我只需要和你合作這一次。合作結(jié)束以后,我會向上級為你申請更多的物資援助。”
似乎還在為如何處置這兩個燙手的山芋而猶豫不定,土司說:“那倒不必麻煩了。”
“支那的這支軍隊雖然人數(shù)很少,但戰(zhàn)斗力非常高,他們來這里的目的是為了援助克欽族重建游擊隊,并且協(xié)助游擊隊和我們作戰(zhàn)。”坂垣平八郎把“我們”兩個字說的格外清晰,他繼續(xù)說道:“我和我的偵搜小隊因為和你的遭遇戰(zhàn),損失了不少,如果你不愿意和我合作,我還是會向上級解釋清楚,上次戰(zhàn)斗和你沒關(guān)系,但是我必須帶領(lǐng)我的部下回去休整,而留在這里的只有你和你的山兵。你們要對付的不僅是滅你全族的克欽族人,還有那些英勇善戰(zhàn),持有先進武器的中國軍隊?!?p> 中國軍隊這個詞匯,從鹿鳴錚嘴里說出來的時候,打動了克欽族的大克,從坂垣平八郎嘴里說出來的時候,說服了土司。不過坂垣平八郎撒了一個謊,他謊稱鹿鳴錚這些人是來支援克欽族游擊隊的,他知道這點至關(guān)重要,土司是一方霸主,沒有信仰,沒有榮譽感,對于他來說,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地盤。
揮手示意解除松綁后,土司恭敬地把坂垣平八郎和真田浩二請到了座位上,他說:“你準(zhǔn)備怎么辦呢?”
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但真田浩二知道,他們已經(jīng)沒有死亡之憂了。
活動著手腕,坂垣平八郎說:“我已經(jīng)查清楚那些支那人的藏身地了,那是一個廢棄的克欽族寨子,不過我不知道他們現(xiàn)在是不是已經(jīng)撤離了。”
給坂垣平八郎和真田浩二面前的竹碗里倒?jié)M水,土司說:“現(xiàn)在那個寨子已經(jīng)不是空寨子了,一些精壯的克欽族人回去了,他們好像和中國軍隊發(fā)生了一些沖突。”
思索片刻,坂垣平八郎說:“不要小瞧支那人,我相信支那人會說服克欽族人。”
自信地搖頭,土司指著傷痕累累的小克說:“如果克欽族的人被中國軍隊搞丟了呢?”
略有驚訝,坂垣平八郎打量著小克:“他是克欽族人?”
“嗯”了一聲,土司說:“不僅是克欽族人,他還是現(xiàn)在克欽族頭人的親弟弟?!?p> 驚訝旋即變成了驚喜,坂垣平八郎走到昏迷的小克面前,拍拍他臉頰說:“看來我們可有一個非常好的誘餌了?!?p> 立即變得興趣盎然,土司說:“你準(zhǔn)備怎么辦?”
查看了一下小克身上的傷勢,確定只是一些皮外傷之后,坂垣平八郎說:“放他走。”
不易被察覺的警惕立即襲上了土司的臉頰:“他是一個重要籌碼,要是弄丟了可就太可惜了,我一直想消滅這些克欽族人。他們把老人和孩子藏在易守難攻的山洞里,可以戰(zhàn)斗的年輕人像游擊隊一樣到處找我們的麻煩?!?p> 感覺到土司還是對他們不放心,坂垣平八郎說:“土司先生,戰(zhàn)爭有時候就像一場豪賭,只有把籌碼拋出去,才能贏得更多的錢?!?p> 如同叢林陰晴不定的天氣,土司的臉色變了變:“如果我是一個賭徒,就不會有這么大家業(yè)了。我以為有你的幫助,我們聯(lián)手對克欽族和中國軍隊的作戰(zhàn)會十拿九穩(wěn)呢?!?p> 目光落在桌上的,尺把長的刀子上,坂垣平八郎問他:“那么土司先生有什么好的建議嗎?”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土司大聲說:“貴軍有傷員嗎?”
遲疑了片刻,坂垣平八郎頓時猜到了土司想要干什么:“傷員確實有很多,我正想請土司先生幫我把他們送到我們軍隊里去,不過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消滅克欽族和中國軍隊,如果土司先生不介意的話,他們是否可以到你的寨子里來修養(yǎng)幾天呢?”
“沒問題,完全沒問題?!蓖了鞠袷欠浅i_心,他把雙手一攤:“打仗你是行家,那就聽你的。你把傷員帶到我這里傷員,之后就可以拋出魚餌,釣大魚了!合作愉快!”
土司說著,朝坂垣平八郎伸出了手,想要和他握手。坂垣平八郎卻給他敬了一個軍禮。土司也不覺得尷尬,畢竟他的目的達到了。
土司能夠確定坂垣平八郎和真田浩二是真正的日本軍官,即便如此,他還是不放心,尤其是擔(dān)心剿滅克欽族和中國軍隊后,他會秋后算賬,消滅自己,或者干掉那些山兵。那些山兵可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錢。所以他拐著彎想要那些受傷的日軍士兵住進他的寨子,這樣他們就變成了他的人質(zhì),他就不怕坂垣平八郎再有什么變化了。
如果是日軍偵搜小隊是叢林里的惡鬼,那么山兵就是叢林中的獨狼,坂垣平八郎的一個軍禮開始了惡鬼與獨狼的聯(lián)盟合作。
日軍的偵搜小隊很快入駐了土司的山寨,土司熱情地招待了他們,還派人給他們送去療傷的草藥。
實在是忍不住內(nèi)心的怒火,真田浩二怒氣沖沖地找到了坂垣平八郎:“閣下,你不覺得土司欺人太甚嗎?”
正在觀察山寨的內(nèi)部情況,坂垣平八郎略有些不滿地看著真田浩二:“真田君,你為什么總是像一支隨時都要開火的機槍呢?”
指著遠處日軍傷員居住的房屋,真田浩二說:“土司看起來很熱情,但是他把我們的傷員都安置到了寨子的一角,四周最少有六個持槍的山兵把守?!?p> 默然地看看日軍傷員居住的地方,坂垣平八郎說:“土司說,那是為了傷員的安全。”
不可思議地搖著頭,真田浩二說“閣下,你真的相信他的謊言嗎?那分明是變相挾持了我們的傷員!”
眼睛緊盯著真田浩二,坂垣平八郎頓時變得嚴(yán)肅起來:“那你又有什么好辦法呢?”
真田浩二頓時沉默了,他只是對土司的這種做法感到憤怒,可又沒什么好的解決辦法。
鎮(zhèn)靜中帶有一絲殘忍的光在坂垣平八郎的眼睛里一閃而過,他說:“我們的傷員需要救治,如果他們能在這里治好傷,繼續(xù)參加戰(zhàn)斗,我們就不需要山兵的幫忙了。你知道那些重傷員,就算土司答應(yīng)把他們送到我們對不對,以他們的傷勢來講,能熬得到那個時候嗎?我問你,是你的尊嚴(yán)重要,還是那些武士的生命重要?!?p> 微微鞠了一躬,真田浩二慚愧地說:“對不起,閣下,我太沖動了?!?p> 完全不理會真田浩二的道歉,坂垣平八郎說:“還有,我們現(xiàn)在最關(guān)鍵的是那些支那人,如果沒有土司的幫助,不要說這些傷員,就連我們都可能會喪生在叢林里?!?p> 再次鞠躬,這次是九十度的鞠躬,真田浩二說:“是,我明白了。”
臉色稍微好看了一些,坂垣平八郎說:“這里是土司的地盤,是他說了算,但是打仗的時候,我們才是指揮官,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
挺直了腰板,看著坂垣平八郎,真田浩二說:“閣下說過,對這些野蠻人要文明,不過在有些時候也不能太文明。”
還算滿意地點點頭,坂垣平八郎說:“好了,我們該去找土司商量圍剿支那人的事了?!?p> 土司此時正站在一個房屋的門前,焦急地來回踱步:“好了,好了,我已經(jīng)盡力了,可是現(xiàn)在……這不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嘛!”
房間里忽然傳來摔碗摔碟子的聲音,一片稀里嘩啦。
朝土司走去的坂垣平八郎和真田浩二對視了一眼,心里都在想,房間里的不是土司的夫人,就是土司的長輩。夫人撒嬌是正常的,老人到了一定年齡,變成老小孩,發(fā)發(fā)脾氣也再正常不過了。
看到兩人朝自己走來,土司歉意地說:“實在是讓你們見笑了,我這孩子……唉,這哪兒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小祖宗?!?p> 坂垣平八郎和真田浩二均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按照土司的年齡推斷,他的孩子應(yīng)該也有十六七歲,如果是這樣,耍脾氣的應(yīng)該是個女孩。或者是另一種情況,土司算是老來得子,他的孩子不過六七歲。
但是兩人很快就發(fā)現(xiàn)他們都想錯了。
房間里傳出號啕大哭和憤怒的聲音:“沒有那東西,我不活了?!?p> 從聲音判斷,它應(yīng)該屬于十六七歲的青年人。
用微笑安撫了一下土司,坂垣平八郎問他:“土司先生,你的孩子這是找什么呢?”
山中之王的土司向來自尊心極強,而且工于心計,可偏偏有這么個不爭氣的兒子,他無奈地說:“大煙膏?!?p> 坂垣平八郎和真田浩二更加驚訝了,山兵以嗜血善戰(zhàn)聞名,他們以為土司如此健壯,他的孩子起碼也是個抬手能射擊,跳起來能爬樹的勇士,可是他們又一次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