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暴雨
傾盆大雨下一整夜。
室外的氣溫恢復正常，保持在二十七攝氏度左右，空氣不再像以往那般悶熱。
人們把這場雨視作希望，堅定認為秩序即將恢復，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日子將會結束。
那些在外避暑的居民，亦舉家搬回來，喜笑顏開地等著官方給他們提供幫助。
劫犯團伙也在觀望。
他們團伙的成員，不全是十惡不赦的惡人，有的迄今為止都沒傷過任何居民。
但沒傷過，不代表無罪。
他們怕官方秋后算賬，所以不敢像以往那般猖狂，惴惴不安地等子弟兵到來。
等啊等，等到雨水淹沒一樓，等到人們無法徒步出門，都沒看見一架直升機的蹤影，更別提他們害怕面對的子弟兵。
猜到他們極有可能來不了了，眾團伙又恢復元氣，帶著小弟到“肥羊”家打卡。
連擱置的美人計也提上日程。
負責“色誘”的姚成圩，第八次在樓道里晃悠時，終于遇見前來搭訕的白裙女。
“Hey?！庇谇逦跖囊幌滤募?，俏皮蹦到他面前：“你也是出來扔垃圾的嗎？”
姚成圩回頭。
他不著痕跡地打量她一眼，不得不承認，舟哥那句話說對了。
她確實是他喜歡的類型。
“是啊?！彼麚P起笑臉，像是對她毫無戒心：“你住樓上嗎？我怎么沒見過你？”
“對。”于清熙說她住在28樓：“之前太熱了，我怕不小心中暑，就很少出門。”
“確實熱，我都被曬脫皮了?！?p> “手臂脫皮了嗎？”
“還有后頸?！币Τ邵滋鸶觳步o她看，無奈道：“估計要過很久才能恢復了。”
“你擦點維生素E乳嘛。”
“那個有用嗎？”
“有。”于清熙講起E乳的益處，又在不經意間貼近他的手臂，拉近彼此距離。
姚成圩當作沒發(fā)現。
他和于清熙閑聊一陣，分開前互換姓名，約定在明日的這個時間一起扔垃圾。
如此重復三天，于清熙的傾慕之情表現得更明顯，他也裝作對她一見鐘情的模樣，以準備交往的態(tài)度，認真對待她。
他們互相交付“真心”的時候，雨水淹沒二樓，居民苦不堪言，只能舉家搬走。
幸在六七樓還剩有空房，他們無須擔心沒地方安頓，只在為相同的問題焦慮。
──他們的余糧快見底了。
已知，二樓以下被悉數淹沒，他們無法開車，唯有船只能帶他們外出找物資。
但誰家又有船呢？
“小伙子。”一位大娘扒拉著在樓道里談情說愛的姚成圩：“你們26樓有船嗎？”
“沒有。”
“那你知道誰家有嗎？”
姚成圩搖頭。
瞧他不像有所隱瞞，于清熙便好心對大娘道：“喜歡戶外運動的人可能會有?！?p> 說到底還是得靠問。
大娘擺擺手，弓腰下樓。
她消失在拐角處沒多久，姚成圩加完情感班，忙著找聞祈舟他們商量船的事。
五人坐在2601的沙發(fā)上，他提出建議：“我覺得可以拿床板做一艘簡易船?！?p> “棉被也行?！痹ㄔ诙桃曨l平臺上看別人做過：“但必須得有足夠的保鮮膜?！?p> “那還不如床板了?！?p> 聽他們聊到加固床板船，池玥及時打斷：“不用這么麻煩，我們家有橡皮艇?！?p> “真的？??！”
趙澎猛地拍兩下大腿，興奮到恨不得蹦起來：“你們那艘橡皮艇能坐多少人？”
“四五個?！?p> “太好了！”袁川也高興：“橡皮艇能劃更遠，我們出門找物資找船也方便點?！?p> 池玥暫時沒有外出的想法。
她假意進儲物間拿船：“26樓不能沒人，我和祈舟在家守著，你們先去找吧。”
“也行。”袁川表示回來的時候再給他們帶一艘：“這玩意兒要是被水里的東西戳破了不好補，我們最好每家備兩艘?！?p> 姚成圩和趙澎隨即點頭。
他們曾經參加過水上運動，所以知道哪里有船，急切問：“我們今晚出發(fā)嗎？”
“晚上的能見度太低了?！甭勂碇蹖χ巴馓鹣骂€：“我建議你們明早出發(fā)?！?p> 坐船出行不比雙腳踩地踏實。
他們將面臨的危機，不再限于搶劫團伙，還有被水中雜物、動物沖撞的可能。
一想到動物，他換上嚴肅的神情提醒三人：“還有，你們千萬別靠近體育館?！?p> “為什么？”
“體育館離海洋公園很近?！?p> 三人一臉懵，一時沒明白他想表達的意思，池玥問：“海洋公園里面有什么？”
“有海豚、鯊魚、鱷──我艸！你們的意思是，海洋公園里的動物跑出來了？”
“很有可能?！?p> 海洋公園里最不缺水，哪怕沒有飼養(yǎng)員投喂它們，它們也能靠自相殘殺飽腹。
池玥“有幸”被鱷魚追過。
當時的情形極為驚險，若不是她把船槳砸它頭上，她必定會被咬斷一只胳膊。
至今回憶起來，都覺心驚。
她端起玻璃杯：“不過你們也別太擔心，只要不往那邊走，暫時是遇不到的?！?p> “……那以后呢？”
“以后就看運氣了。”
姚成圩吞咽著口水。
一想到在不久后的將來，或許會遇到海洋霸主，他渾身的血液都跟著倒流了。
他緊緊攥著袁川的手：“川哥，咱們這次多弄點物資回來！以后就少出門了?！?p> “好?！痹囍槪矒呐鲆娔侨杭一铮骸拔蚁聵峭ㄖ獎⑿?，明兒一起去?！?p> “那我回家做兩根魚叉。”
“……”
他們風風火火離開，在短時間內做最充足的準備，等到天一亮，便乘船出發(fā)。
為避免他們被人堵在樓下，池玥和聞祈舟掐著時間在午時下樓，準備搭把手。
雨水淹沒通往三樓的樓梯，住在三樓的住戶已經搬走了，只剩成群結隊的蟑螂老鼠，肆無忌憚地在每間房屋里亂躥。
四處可見的動物糞便及充斥著酸臭味的樓道，給人一種置身垃圾場的即視感。
池玥捏緊口罩的扎帶，抬腳踩死兩只爬到她鞋尖的蟑螂，跟隨聞祈舟的步伐，走進一家大門敞開的房屋，靜靜等待。
沒多過來，兩艘橡皮艇先后穿過雨幕，載著滿滿物資停在被砸破的落地窗邊。
“收獲這么多？不錯啊?！彼吐勂碇垡煌锨?，幫忙把兩艘橡皮艇拖進屋內。
劉雄笑著道：“今天運氣好，橡皮艇和糧食都是在成圩他們學校那邊找到的?！?p> “你們路上沒遇到危險吧？”
“沒有。”
“那就好?！甭勂碇巯劝严鹌ねУ臍夥帕耍俑麄兝梦镔Y，協(xié)力往樓上搬。
剛上四樓，便遇在樓道噴殺蟲劑的何姐，她看著眾人手里的物資，眼睛一亮：“你們在哪找的船？能不能借我用用？”
“槐樹街?！痹ǖ鄡上录埾?，對上她期待的眼神：“借可以，但你要給物資?！?p> 船只在現階段是外出尋找生路的重要工具，他們若是捂著不拿出來，整棟樓被逼急的居民，肯定會選擇群起而攻之。
雖然他們有槍有身手，但他們殺不盡居民也難防小人，萬一有偏激者放火跟他們同歸于盡，也是一件得不償失的事。
與其鬧到不死不休的地步，還不如大方借一艘船給他們，如此亦能換點物資。
“你要多少物資？”
“一趟五斤米?！彼跋脒^報酬的事，自認為不過分：“沒有米，面也可以?！?p> 總歸拿到船能立即出門，何姐沒猶豫太久，一心想著在積水上漲前撈到物資。
“等等，我回家拿?！?p> 她匆忙轉身，池玥想著他們還得耽擱一會兒，便拎著物資和聞祈舟先走一步。
等他們交易結束上來分物資，袁川把事先說好分給他們的新船，熟練往聞祈舟懷里一塞，關切詢問：“你們家的糧食還夠吃嗎？不夠的話我再給你分兩袋?！?p> 聞祈舟：“夠了。”
現在和極熱時期的情況不同，外出找物資需要下水，稍不注意便會受傷丟命。
他們已得一艘新船，沒道理再分四人辛辛苦苦撈來的物資。
而借船給鄰里換米面的事，他和池玥也沒有參與，僅提醒他們幾句便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