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媽媽看著焦急的林京墨，趕忙取出帕子，仔細(xì)的替她擦臉，道：“太子妃……太子妃……咱們大姑娘以前不就是太子妃嗎？”
林京墨卻窮追不舍的問道：“這么說是她把我認(rèn)成了姐姐……李媽媽，你告訴我，到底為何我要打她二十棍？”
李媽媽卻面有難色支支吾吾的說道：“二姑娘做事，總歸是有你的理由的，現(xiàn)下，你跟姑爺情投意合，又何必深究此事呢？”
林京墨卻繼續(xù)追問道：“你沒看到他剛剛趕我出來的樣子嗎？別說是打自己婆母，就算是個打個尋常侍候的媽媽，二十棍對于一個老者也聽著嚇人！這像話嗎？我居然打了自己婆母二十棍？！”
李媽媽則替林京墨開脫道：“那都是過去的事，二姑娘你都忘了，況且當(dāng)初外面?zhèn)鞯姆蟹袚P(yáng)揚(yáng)，尚書大人也已經(jīng)懲罰過你了，如今又去追究這些舊事做什么呢？”
“什么？外面很多人都知道此事？父親也知道？”林京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合著自己竟然是個虐待婆母的惡婦人？
“不要緊，外面的人聽的關(guān)于你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可多了，比此事嚴(yán)重的事都有，姑娘你不必放在心上?！?p> 林京墨不禁扶額，嘆道：“還有比此事更嚴(yán)重的？”
李媽媽打了自己嘴幾下，只好老實(shí)回道：“二姑娘是京中有名的惡女……不過是打了婆母幾下，京中之人見怪不怪了……”
林京墨聞言，有如晴天霹靂驚的說不出話來。
……她……林京墨……是京中惡婦！這像話嗎？
李媽媽見她神色凝重，忙又說道：“這些不過都是舊事，如今你忘了，就當(dāng)他沒發(fā)生過便好了?！?p> 林京墨卻死氣沉沉說道：“就算是舊事，是，我如今忘了，但婆母她沒有忘記，她住在那個破院子里，一身的狼狽，看到我的時候害怕的樣子……還有，商時序也沒有忘記，他的眼神……我怎么可以當(dāng)做無事發(fā)生！”
林京墨雙手抱住李媽媽的肩膀哀求道：“李媽媽，求你告訴我此事原由?！?p> 李媽媽拗不過她，便把事情一五一十說出來：“當(dāng)時我還住在林府，只是聽人傳回話說，姑娘你嫌棄姑爺身份低微，又有個瘋婦老娘，氣不過，便隨便找個理由，說她偷你的東西，讓以前的婢女雙音帶護(hù)衛(wèi)打了她二十棍，小懲大誡……”
聽著李媽媽說這些事，林京墨腦袋差點(diǎn)炸裂……這……這像話嗎？！
李媽媽看著林京墨難看的臉色話鋒一轉(zhuǎn)，道：“但小人覺得，此事必有蹊蹺，二姑娘是小人從小看著長大的，雖然有時會嬌縱些，卻絕不至于做出虐打長輩的事，李媽媽是相信你的?！?p> 見林京墨沒有回音，李媽媽趕忙問道：“姑娘？姑娘？”
林京墨沒有多言，只是拖著身子失魂落魄的往主院走。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會看不起夫君，覺得他身份低人一等，嫌棄他的生母，竟隨便找理由打他的母親……這像話嗎？就算是隨便一個人，也不能這么被侮辱！更何況她還是……她還是商時序的母親啊！就在昨日，商時序還不顧死活跳下水救她！
回到主院，林京墨走進(jìn)臥房，一屁股坐在床上，李媽媽又驚又怕，趕忙斟了熱茶來遞到她嘴邊，林京墨不為所動，又問道：“那后來呢？我打了……打了婆母之后的事呢？”
李媽媽將茶碗放在一邊，一邊拉起林京墨的手慢慢婆娑，想讓她回過神來，一邊說道：“咱們尚書大人聽了，趕忙叫了太醫(yī)來為老夫人診治，還讓人打姑娘二十棍，不過姑爺給姑娘求了情，只打了十棍，尚書覺得教母無方，又命人打了自己十棍，罰姑娘抄了一百遍女德。這才了事?！?p> 林京墨聽完，卻撅起了嘴，抱住李媽媽哭了出來：“這事哪能了啊，就算現(xiàn)在聽，我也愧疚的要死，當(dāng)時她一定很痛吧，她神志不清，已經(jīng)很可憐了，我如何下得去手冤枉她，還讓人打她二十棍啊？！”
李媽媽趕忙抱著她，拍拍她的背，安慰道：“過去了，都過去了，我的好姑娘，以后我們不打她便是了！”
林京墨聞言覺得十分有理，她直起身來說道：“我以后不僅不會再打她，還會好好照顧她，以此來彌補(bǔ)對她做過的錯事！”
李媽媽則繼續(xù)掏出帕子替她擦著眼淚：“好好好，以后好吃好喝供著她！咱們好好對她！李媽媽也好好對她，替我們姑娘贖罪！”
林京墨點(diǎn)點(diǎn)頭，抱住李媽媽繼續(xù)哭起來。
是夜，林京墨沒有回偏院跟商時序同住，而是住在了以前住著的主院，她輾轉(zhuǎn)難眠，于是起身打開窗戶，向外看去，一回想起自己曾經(jīng)嫌貧愛富居然因?yàn)樾挠胁桓首屓舜蛞粋€可憐的老婦就覺得羞愧難當(dāng)，無地自容，實(shí)在不明白自己以前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是否真如傳聞所言，惡毒，刻薄，甚至目無尊長？
想到這里又不禁問自己：這樣的自己，夫君他為何心悅于我呢？明明我做了如此多的錯事，他卻依舊為了救我寧愿犧牲自己嗎？
她看著窗外，一斜彎月橫掛在天空，似刀在割裂林京墨的心……
突然她又想到了什么，從柜子里取出針線縫了起來……
而此刻的商時序也沒有睡，他收到趙王的密信，得知北境又打了敗仗，原因依舊是糧草不濟(jì)，馬上要入夏，兩國休戰(zhàn)，必須準(zhǔn)備秋冬的補(bǔ)給，希望戶部侍郎可以建議陛下加重賦稅，讓趙王可以從中得利。
商時序?qū)⒚苄艧龤?，熾熱的火光映在他冷漠的臉上也變得無情，他坐在幾案旁，打開了明日要呈給皇帝的奏章，又遲遲不肯動筆。
連年的戰(zhàn)禍本可以一戰(zhàn)而勝結(jié)束亂火，但卻一拖再拖，賦稅一加再加，百姓流離失所，痛苦不堪，這么做真的對嗎？
想到這里，他提筆寫下：戶部衙門侍郎商時序，謹(jǐn)奏，今北境戰(zhàn)事糧草不足之事，照行事理，備細(xì)開坐，謹(jǐn)具奏聞。戰(zhàn)不利，則國不利，應(yīng)細(xì)查其因，再做應(yīng)對。緣由畢，伏候敕旨。
寫完他將奏章封上，在抽屜里取印信之時，看到一個精致的葫蘆瓷瓶，他取出瓷瓶，拿在手中把玩，想起昨天一時仁慈竟放過了林京墨，對自己十分惱火。
他不禁問自己：為何在林京墨伸手推他的時候竟有一絲惻隱之心萌生，本該殺死她卻又為何救了她？難道自己忘記了林京墨曾經(jīng)的惡行？難道忘記那晚她說出賬本要挾自己的樣子？
想到這里，他又看向那本奏折：既然已經(jīng)決定做個惡人，為何卻不肯徹徹底底的做惡事呢？
不由得他握緊了瓷瓶：此瓶中是最毒的毒藥——砒霜。
這是他母親曾經(jīng)想帶著他一死了之要用來解脫的毒藥。可惜他們沒有死成，他們堅持到了今天，依舊痛苦的活在這世上。
想到這里，商時序瞇起了眼睛看著瓷瓶，說道：“那就將它用在林京墨身上吧！”
礫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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