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小、垃、圾
虞眠滿載而歸,十分興奮地離開最后一個溫室,手里捧著一大捧新鮮的草莓。
樓濯在大門口等她,腳邊躺著兩只已經(jīng)咽氣了的仿生狗。
虞眠一出來,樓濯就大步上前,雙手托著她的腋下,將她舉起來到半空中,左右查看。
確認(rèn)她沒有受傷,才動作輕柔的將她抱進(jìn)懷里。
下頜蹭了蹭她的額頭,又將她放坐到自己的肩上。
【耶耶耶!我會用槍了,我還用槍打倒了它們,我有在好好保護(hù)崽崽,崽崽快夸我快夸我!】
【崽崽肯定會夸我的,好期待好期待好期待!】
虞眠坐在他的肩膀上,聽著他的心聲,不由得歪頭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高大的喪尸王迎著夕陽的余暉,青灰色干枯的皮膚緊貼著頭骨,臉上還是那副從容冷靜的表情。
實在很難讓人想象得出來,在這張恐怖又故作平靜的面孔下,藏著一顆瘋狂搖尾巴求夸夸的心。
有點可愛。
虞眠忍不住笑,抱緊了樓濯的脖子,將一顆草莓喂給他:“樓濯你真的好厲害啊,一下子打倒了兩只仿生狗誒,我都只能一次打死一只誒!”
虞眠一頓彩虹屁瘋狂輸出,樓濯從最開始的云淡風(fēng)輕,到最后被夸得忍不住了,嘴角向上揚起:“你也厲害?!?p> 到最后忍不住回頭,他還對幽幽地跟在身后的郁野齜牙挑釁,布滿獠牙的嘴唇做出口型:“就、是、不、夸、你,小、垃、圾!”
郁野:……
他又不稀罕。
虞眠心情十分愉悅,一路哼著小曲兒。
樓濯扶著她,也配合著她哼小曲兒的節(jié)奏搖頭晃腦,引得插在胸口的那束小雛菊也隨著小曲兒的節(jié)奏一搖一擺的。
天色漸漸黑了,通紅的蒼穹也逐漸布上烏沉沉的黑云。
是要下雨的樣子。
空氣中似乎懸浮著黏膩的液體,類似于藍(lán)花楹花朵腐敗時產(chǎn)生的腐臭又酸腥的味道,一點點在空中飄蕩。
越靠近工廠,這種味道就越強烈。
“啪嗒,啪嗒?!?p> 帶有酸味的雨滴落下來。
樓濯遲鈍地仰頭看了一眼天空,張開手掌擋在虞眠的頭頂上。
被雨水濺落到的皮膚上立刻有一縷白煙升起。
這雨有腐蝕性。
虞眠心疼地抱著樓濯的手,放到嘴邊吹了吹。
“我沒事?!睒清獜乃种谐榛厥?,重新將手搭在她的發(fā)頂,空著的肩膀上方,驀然多了一片陰影。
虞眠回過頭,郁野費力地正墊著腳,兩只手舉著一只破舊的透明防護(hù)傘。
但是傘很小,只能堪堪遮住樓濯的半邊肩膀。
郁野整個人則被暴露在酸雨之下,接觸到雨滴的小臂立刻顯現(xiàn)出白骨。
但是他卻看上去沒有一點痛苦的表情,白皙俊俏的臉上,十分平靜,眼神倔強像是在忍耐。
好像這樣的痛苦,他已經(jīng)經(jīng)歷得很多了。
虞眠不由得也有些心疼他了。
樓濯歪頭看了她一眼,最后走向郁野。
郁野下意識警惕地后退半步。
樓濯大手一撈,攬著他的腰將他放坐到自己左邊的肩膀上。
虞眠用一萬積分兌換了一把更大一點的水晶防護(hù)傘,還順便兌換了兩只速救護(hù)腕遞給他:“郁野,你的胳膊受傷了,需要貼一下這個,不會疼的你放心,很快就會好了的。”
“不用……”郁野一口回絕,樓濯從虞眠的手里接過水晶防護(hù)傘撐著,轉(zhuǎn)頭沖他齜牙。
郁野握了握拳,老實巴交地接過速救護(hù)腕,并在樓濯威脅意味十足的眼神下,笨拙地戴到小臂上露出白骨的位置。
溫溫?zé)釤岬挠|感立刻從傷口處生出,襲遍全身,像一只溫柔的大手,撫遍他的全身。
郁野意味復(fù)雜地向虞眠看過去,后者沒有看他,已經(jīng)繼續(xù)在搖頭晃腦地哼著歌兒。
到后面甚至直接歪頭抱著樓濯的脖子睡著了。
看上去就是一個簡單單純的小團(tuán)子。
樓濯放慢了步子,努力使自己走起來趨于平緩。
天色越來越黑了,風(fēng)也大了起來。
風(fēng)聲沙沙伴著雨聲滴答落在防護(hù)傘上,時不時還能聽見野獸的嚎叫。
郁野單手撐著樓濯肩膀上硌人的骨頭,和喪尸王這樣近距離接觸,讓他遲遲不敢放松警惕。
樓濯突然停下腳步,郁野一愣。
樓濯轉(zhuǎn)頭對他“嗷”地張開血盆大口。
郁野冷不防被嚇了一跳,身體向后仰去,險些摔下去,卻又被樓濯騰出來一只手撈回來。
郁野心有余悸,樓濯對著他扮了個鬼臉。
盡管這張臉上什么表情也看不出來,但郁野就是知道,這只喪尸在幸災(zāi)樂禍!
他在故意耍他。
“你拿槍對著崽崽?!睒清獪惤亩?,壓低了聲音,“我看見了?!?p> 郁野后背一涼,驚出了一層冷汗。
樓濯偏回頭,繼續(xù)慢悠悠地往工廠走。
郁野心有余悸,輕出了一口氣。
他沒想到這只喪尸王會對虞眠這么上心,還這么記仇。
也幸好他今天開槍的目標(biāo)是那只仿生狗,而不是虞眠。
不然后果絕對不只是被喪尸王嚇一下就好了。
三人重新又回到工廠,樓濯將郁野從肩膀上放下來,把防護(hù)傘收好,扔給他扛著。
黑暗的長廊里,時不時傳來刻意壓制的喘息聲。
郁野抱緊了防護(hù)傘,黑暗中他看不清楚什么東西,只能憑借著腳步聲,緊跟著樓濯。
然而腳步聲卻突然停止。
肩膀上,黏噠噠的觸感穿透他單薄的防護(hù)服,將冷意傳遞到他的神經(jīng)末梢。
郁野下意識以為是樓濯又在故意嚇?biāo)瑯O力克制著對未知的恐懼,咬緊下嘴唇,不敢有所動作。
“咔噠?!?p> 不知道是什么聲音,郁野感覺落在自己肩膀上黏噠噠的東西好像消失了。
面前的地下室大門“噌”地打開,刺目的白光照過來的瞬間,郁野下意識閉眼。
“睜眼吧。”
喪尸王嚴(yán)肅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虞眠也昏昏沉沉地睜開眼,“樓濯……”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樓濯捂住了嘴。
虞眠這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周圍的不對勁。
樓濯另一只手上提著一只類似于八爪魚的東西,八條黑色的帶著吸盤的觸手在他的手指間蠕動伸縮。
樓濯猛地攥緊拳,將其捏爆。
紫得發(fā)黑的液體四處飛濺。
空氣中的腐臭味比之前在外面更加明顯,帶著濃烈的攻擊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