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梧明明大獲全勝,卻毫無快感,連帶手里的兩串油面筋,都變得索然無味。
她慢慢往回走。
穿過小公園時,繁茂的海棠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把她攥了過去。
陳青梧嚇了一跳,手里的油面筋抖兩抖,差點落了地,她正要喊人,抬眸時卻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是段靳成,剛才燒烤攤上的男生。
“你干什么?嚇死我了!”陳青梧拍了拍胸口,她真的被嚇得不輕,甚至有一瞬,她腦海里已經(jīng)勾勒出各種畫面,還以為自己今天有多倒霉,四處遇變態(tài)。
“錢很多?”
“什么?”
“多到要送上門去給別人花?”段靳成的語氣比這倒春寒的三月天還冷。
陳青梧一時沉默。
是的,剛才地上那五十塊錢,是她扔下去的,她以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卻沒想到,這點把戲輕易就被段靳成看穿了。
“同學(xué)一場,我只是聽不慣她那樣罵你?!标惽辔嘟忉?。
“都聽到了?”少年眼盯著她,眼神起伏,像是在克制什么。
她忽然敏感地意識到他在介意什么。
“沒……沒有都聽到,只聽到一部分。”
“哪部分?”
陳青梧再次沉默。
少年低頭,發(fā)出極輕的冷哼:“以后別多管閑事?!?p> 公園風(fēng)聲“沙沙”,吹得樹影亂晃。
陳青梧沒想到自己一個星期的零花錢最后只換來這句話,她完全不知道該以什么表情去應(yīng)對。
段靳成沒再看她,只丟下一句“錢我會還你”,就大步離開。
那道頎長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公園的水杉林里。
陳青梧站在原地,原本就很差的心情瞬間更差了。
她與段靳成同學(xué)兩年,一直沒有什么接觸,兩人說過的話還沒今天一天多,唯一一次交集,還是高一剛開學(xué)那年的軍訓(xùn)。
陳青梧記得很清楚,那年帶他們軍訓(xùn)的那位教官眉間一道疤,是個不走尋常路的兵。
自我介紹環(huán)節(jié),別班的教官都是一個一個按順序來,這位教官在隊伍里隨心所欲地指,指到誰就誰介紹,完全沒有章法。而且,教官不喜廢話,自我介紹除了介紹自己的名字,不需要再多贅述一個字,用他的話說就是:“幾天軍訓(xùn)我能記住你們叫什么就不錯了,興趣愛好還要讓我記,未免有點為難人?!?p> 于是,在教官的亂指一氣下,有了小說都不敢這么寫的戲劇性一幕。
“段靳成?!?p> “陳青梧?!?p> “吳敏雅?!?p> 教官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調(diào)侃道:“你們?nèi)@是名字接龍啊!”
全班爆笑。
身旁的吳名雅一臉茫然地看向陳青梧,陳青梧也扭頭去找自己的“上線”,然后,她對上了后排男生的眼。那是一雙很亮的眼眸,為什么那么亮,大概是因為……他很黑。
明明才軍訓(xùn)的第一天,也不知怎的,段靳成的皮膚已經(jīng)黑得像是暴曬了一整個夏天。
都說一白遮三丑,可即便快黑成了碳,段同學(xué)的顏值也絲毫沒有受影響。
陳青梧貧瘠的詞匯量很難描述出她看到段靳成第一眼的那種驚艷感,甚至很長一段時間里,她都不知道該怎么去形容他的帥,直到某天她翻閱一本漫畫書,看著連下頷線條都被修飾到完美的二次元人物,忽然想到一個貼切的比喻,如果段靳成穿進漫畫,他的臉應(yīng)該不用潤色,就可以直接躋身男主。
沒有意外,軍訓(xùn)過后,段靳成這個名字就徹底出圈了,同級的女生提起這個名字就會臉紅。
而一個學(xué)期下來,出圈的就不僅僅只是段靳成的顏值了,誰能想到,這個總是獨來獨往對人愛搭不理的拽王,竟然還是個回回穩(wěn)坐第一的學(xué)霸。
陳青梧是個學(xué)渣,對學(xué)霸有著天然的崇拜感,每次考試結(jié)束,她看著自己一塌糊涂的成績單和排名表,再看看穩(wěn)居榜首的段靳成,腦子里總會想,上帝到底是給這個人關(guān)上了哪一扇窗?
今天,她好像一不小心發(fā)現(xiàn)了那扇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