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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漸濃

第43章 無人知秘密

暮色漸濃 桃花殺 2004 2023-08-23 23:56:21

  江姜不喜歡跳舞。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是從幕后的齷齪算計讓人反胃開始,還是從臺前的話筒閃光燈都是假的開始,亦或是更早,從一騎絕塵再無對手獨孤求敗時開始,從朽木不可雕卻不得不雕開始,還是從每一次起跳都要提防會發(fā)瘋的老師開始,從每一次失誤時的嘆氣和責(zé)難開始,又或者,是從第一次被送進舞房就不肯進門開始。

  時間好像已經(jīng)太久了。

  江姜已經(jīng)不記得了。

  她以為自己不記得了,可即使是酒精蒸騰下每一次心臟泵血都清晰可聞時,大腦依舊能回憶起這些片段,第一時間回憶起。

  而若要問她職業(yè)生涯高光時刻和最滿意的時間點,索盡枯腸不可得。

  可她不能不喜歡,不可以不跳了。

  小時候她是沒得選,現(xiàn)在,現(xiàn)在,南劇團現(xiàn)如今青黃不接,還有人天天閑不住往死里折騰,劇團待她不薄,十年前,前首席病退,老團長力排眾議捧她,十年后,她不能就這么聽之任之,看著他們毀了老團長的心血。

  江姜想,不能就這么不管了,不可以不跳了的。

  可這十年里,她每每有意,就總有意外發(fā)生。

  就好像真的離不開她,好像她江姜就是這么不可或缺。

  扶著秋千站起來,江姜自己收拾了一下桌子,赤腳過去洗了把臉。

  真的很狼狽,很像個笑話。

  江姜想,一抬頭,鏡子里的自己居然先紅了眼睛。

  有什么好紅的,是自己不想跳的,也是自己要跳的,現(xiàn)在沒人逼了,都是自己選的。

  可蕭肅不該知道這些。

  蕭公子的妻子是江家孤女,是南州舞者第一,是南劇首席,而不是自怨自艾的尋常女人。

  江姜閉了閉眼睛,他不該知道這些。

  或許蕭肅真的看不懂舞劇,但他看懂了江姜,僅僅兩支舞而已。

  現(xiàn)在人被她趕走了,這兩天尋常愛侶間的玩樂轉(zhuǎn)瞬即逝,又要回到冰點了。

  也好,免得時間到了離婚了,蔣怡知道離婚前兩個月蕭肅還在跟她甜蜜時難辦,還不如就此打住。

  這本來就像是她偷來的,從真正的蕭肅那里偷來的。

  也該還了……

  咔噠一聲輕響,驚醒了江姜,鏡子里,浴室的門從她身后打開了,進來的赫然是蕭肅。

  “你……”

  “沒有不相信你的酒量,只是隔壁住滿了?!笔捗C反手關(guān)上門,自然道。

  “那——”

  “沒有‘那’。”蕭肅不給機會開口,人就已經(jīng)貼了上來,“我藝術(shù)細胞有限,不聊藝術(shù)我求之不得,我們也可以聊點兒別的,比如,我出院后回家設(shè)宴,你也喝了酒的事。”

  這也不能聊!

  江姜只喝了兩口,轉(zhuǎn)頭被誤以為喝醉了,沒否認還間接承認了,騙了碗醒酒湯,轉(zhuǎn)頭同床共枕。

  結(jié)合今晚的用詞,江姜很有裝醉的嫌疑。

  承認裝醉,承認被誤以為他們夫妻和睦的蕭肅弄得臉紅心跳,兩件事都很難以讓江姜接受。

  這個話題根本不能開展!

  或許,深更半夜,不聊天了,也是可以的!

  “看來這個話題也不行?!笔捗C體貼的開口,“深更半夜也的確不該聊天了。”

  江姜松了口氣,然后這口氣松到一半就卡住了。

  蕭肅的一只手已經(jīng)順著散開的扣子探了進來,另一只手也在循著腰腹徘徊。

  “酒后泡澡容易出事,我來幫幫你。”他說。

  江姜在鏡子前被脫光了衣服,明明還沒下水,能依靠的卻也只有蕭肅。

  仿佛也只有這個時候,江姜才是需要蕭肅依靠的。

  明明只是尋常的夫妻酒后夜話。

  明明幾分鐘前他們都在為對方的情緒產(chǎn)生共鳴。

  明明蕭肅說的不錯。

  明明是因為關(guān)心才不小心觸到了不為人知的秘密,江姜卻是要就此一刀兩斷橋歸橋路歸路的架勢,罪何至此?

  橋歸橋路歸路,不可能。

  后半夜江姜才從浴室里出來,一身汗都泡透了,裹著浴巾昏昏欲睡,卻又被拖起來喂了一杯水,還吃了什么藥。

  一早回程的安排就這樣被耽擱下來,日上三竿了江姜才醒,蕭肅醒了但沒有下床,靠著床頭看電腦,一只手還摸著江姜的指頭。

  江姜迷迷瞪瞪閉上眼,心知肚明,她這是被當(dāng)場散尾葵葉子捋了。

  昨天晚上被弄得胸口疼,江姜緩了一下,不見外的借著捋她指頭的那只手爬了起來。

  她又沒衣服穿。

  擁著被子坐了幾秒,江姜坐進了蕭肅懷里,電腦屏幕上花花綠綠一團,瞥一眼都覺得頭疼,她拍了拍蕭肅。

  半分鐘后,成套的衣服就被拿過來放床尾,蕭肅也站在床尾,一邊胳膊肘里還是那臺電腦,他都沒看江姜,問:“現(xiàn)在還要我去隔壁住嗎?”

  “……”

  江姜附身去夠衣服的手被摁住,蕭肅又問:“還趕我走嗎?”

  “……”

  一只手被摁在衣服上,江姜這個姿勢實在是很糟糕,瞬間讓她想起來了昨天晚上在流理臺前的體位。

  秋后算賬,也沒這種算法。

  蕭肅卻又突然松了手,江姜撈走衣服,猶豫了一下,還是鉆進了被子里。

  “戳到軟肉就殼一閉轉(zhuǎn)頭跑,江小姐應(yīng)該屬蚌的,還是名種蚌,殼閉了讓別人滾?!笔捗C無意秋后算賬,要她怎么樣,換作自己,也不希望別人知道,可是讓他滾,是不是就過了?換作臉皮薄的,過幾天就該去民政局了。

  拍了拍被子里咕蛹著的江姜,蕭肅說:“我也可以是保守秘密的蚌,閉可嚴了,但滾不動?!?p>  “我告訴你,我生氣了?!?p>  江姜穿了衣服爬出來,房間里沒人了,頂著被子里悶出來的一頭亂發(fā),她有點兒沒反應(yīng)過來。

  這個形容……

  屬蚌的江小姐理了理頭發(fā)和衣服,決定給昨天的事情翻篇了。

  可房間里忽然就沒了蕭肅的人影。

  里里外外找了三圈,都沒有人,連行李都沒了。

  江姜:?

  電話不接微信不回,江姜對著手機愣了一會兒,想起來了。

  蕭肅說,他生氣了。

  所以……

  人不見了,微信電話聯(lián)系不上,是在賭氣嗎?

  江姜難以置信,但貌似也沒有更合理的解釋了。

  蕭肅,他不僅生氣了,還要自己告訴江姜他生氣了,末了,還賭氣不接電話不回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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