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月神的降臨

　　“你上去跳一遍我再看看?！?p>　　秦沁因為這句話，麻溜去換衣服去了，結(jié)果站在上場等候區(qū)時，居然有一絲緊張，她忍不住唾棄自己，大小演出演這么久了，一次試臺，緊張個屁！

　　可是臺下是江姜誒！

　　還是值得緊張一下的……

　　十分鐘后，秦沁一路小跑進(jìn)了門，包含期待的望著江姜，江姜含蓄道：“技巧很強，基本功扎實，力道把控精妙?！?p>　　“你在夸我嗎？”秦沁不確定轉(zhuǎn)頭問蕭肅。

　　蕭肅扶額，默默道：“我個人拙見，江席的意思是，沒拿捏到點兒上?！?p>　　秦沁頓時心碎一地，難以置信的看向江姜。

　　江姜則是意外的望向蕭肅，后者壓低了聲音：“我猜對了？江席，您的意見，略顯晦澀難懂了，得考慮一下他們的理解能力，不是誰都能像我這么一點就通的。”

　　一下子被內(nèi)涵兩回，秦沁差點兒當(dāng)場撒潑，一屁股坐下，氣呼呼喝了半瓶冰紅茶，扭頭盯著竊竊私語的夫妻倆，憤憤道：“你們太過分了！我不就沒讓你們大晚上在山道上拼體力喂蚊子嗎？居然這么對我！”

　　“我不管，江姜，你今天不給我個說法我就要拉黑你了，天不亮絕不給你放出來！”

　　蕭肅、江姜：“……”

　　江姜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有這種朋友，考慮一下下午六點離明天破曉還有多久，半晌，終于說了人話：“第一，我跳月神那年不是很太平，多地天災(zāi)人禍不斷，那支舞帶著祈福不錯，但更像是獻(xiàn)祭，帶著乞求神愛世人而獻(xiàn)祭之人本就比肩神明的矛盾感，七夕是中式情人節(jié)，而最初的乞巧節(jié)則是女乞巧男求魁，是美好說話的向往，也只是向往；第二，七夕節(jié)當(dāng)天應(yīng)該是上弦月而非滿月，這個居中對齊站位，一旦真的遇到了月亮，就會發(fā)現(xiàn)位置不對；第三，月神我們當(dāng)時借鑒了宗教，很多動作是有特殊含義的，改動的話需要慎重?！?p>　　“……怎么感覺還是很抽象啊！”秦沁抱頭，哀嚎，“這種改法，那跟重新編一個有什么區(qū)別！”

　　江姜也這么覺得，“區(qū)別不大?！?p>　　秦沁想不開了，“這個東西這么復(fù)雜呢？我看了幕后采訪，你們當(dāng)時也沒說??！”

　　“有保密協(xié)議，不能說。”

　　“現(xiàn)在呢？”

　　“過期了，所以其他人也能拿到版權(quán)了?！?p>　　“……”秦沁更想不開了，椅子上癱成了一張餅，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半晌，秦沁一骨碌爬起來，她又活了，目光炯炯盯著江姜，看得人發(fā)毛。

　　“江姜……”

　　“我不會改編?！?p>　　秦沁當(dāng)然不至于這么得寸進(jìn)尺，而且有合同在身，江姜這種咖位的是不能參與其他劇團的工作，指導(dǎo)邀請函都得從協(xié)會手里遞。

　　“我不是說這個，反正已經(jīng)這樣了，讓他們編導(dǎo)頭疼去，我不操這個心——我還沒看過月神呢！重播看不了了，網(wǎng)上只有碎片，一百四十幾個視頻，我扒了兩天才扒完一整支。”

　　江姜有種不好的預(yù)感，果然，秦沁下一句話就是：“來都來了，我有這個榮幸嗎？”

　　末了，她又沖蕭肅補了一句：“姐夫也沒看過現(xiàn)場吧？我姐跳舞可好看了，月神高糊畫質(zhì)都美上天了！”

　　江姜：“……”

　　“你手機呢？給我用一下?！?p>　　“在這兒呢，你的沒電了？那我去找王扒皮拿充電器。”

　　“我自己來拉黑，不麻煩你。”

　　秦沁：“……”

　　嘴上這么說，一刻鐘后，江姜還是站上了臺。

　　她沒要秦沁的衣服，換上了自己今天本來的那套改良中式，月白色近淺灰，強光之下，比純白色多了朦朧，又比純灰色多了靈動，明明是便裝，卻出奇的合適。

　　秦沁早已經(jīng)跑到場地正前方拭目以待了，蕭肅也在不遠(yuǎn)處看著。

　　銀鈴聲響起，在這或急或緩的前奏里，江姜已然有了動作，昏暗的最后暮色里，她自成一抹亮色。

　　追光燈落下，幾個翻轉(zhuǎn)間，秦沁終于知道所謂的多地不太平、神女愛世人、獻(xiàn)祭便為神是什么意思。

　　恰逢此刻是六月初，正是上弦月，月亮在中途露面，交相輝映，美不勝收，更添一抹凄涼，儼然是天時都在成全。

　　美則美矣的舞滿大街都是，自詡內(nèi)涵豐富的新舞劇市場也不從不缺乏，投機取巧賣弄技巧的更是多如牛毛，可月神不愧是那年晚會上的神，光站在那里，不需要復(fù)雜的舞美，不需要激揚的音樂，就已經(jīng)夠了。

　　可翻跳月神的也比比皆是，秦沁扒動作的時候看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唯有面前這位本尊，才真的宛如月神降臨。

　　月下明晃晃，獨不見世間眾生苦，神不憐人人自憐，月神不是神，是伸出援手的每一個人，凡身神念，縱死千萬往矣，余魂便借月華成神。

　　秦沁看著看著就滿臉淚水了，扭頭看了眼蕭肅，忽然說：“你沒看懂。”

　　“……”

　　“他們果然沒說錯，你們感情真的不好——你都看不懂，欣賞不了她?！?p>　　蕭肅站了幾丈遠(yuǎn)也被中傷，但秦沁這個論調(diào)他無法認(rèn)同，即使他的確沒秦沁這么深的感觸，他說：“我不是她的舞團團長或是經(jīng)理，能不能欣賞得了她的藝術(shù)性，都沒有什么用?！?p>　　“我只是她的丈夫，她的藝術(shù)價值有前輩大拿評判，她的舞臺價值有觀眾評判，我不需要指手畫腳，只需要支持就好了?！?p>　　“秦小姐，恕我直言，你未免太武斷。”

　　秦沁一句話引出來了一堆，她抹了抹眼淚，點了點頭：“我現(xiàn)在相信你們剛剛是在約會了，荷爾蒙上頭，高冷霸總廢話都這么多?！?p>　　蕭肅：“……”

　　那邊，江姜在曲末已經(jīng)匍匐臺上，音樂一停，秦沁就飛了過去，然后在臺下半天不敢上去。

　　蕭肅現(xiàn)在看見秦沁就覺得頭疼，他沒秦沁那么多戲，三兩步邁上臺，扶起了江姜，強行打破了空氣里這彌漫著的苦澀味。

　　秦沁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堵回來，一肚子話沒地方吐，只聽見蕭肅問：“現(xiàn)在可以了嗎？很晚了，我們要回去了?！?p>　　關(guān)鍵是，她江席居然點頭了！

　　這個臭男人哪兒好了？除了長的好看有點兒臭錢，也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