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一路護送
他瞥了方元芷一眼,端起茶杯細細品嘗后,才悠然自得道:“朕要去淳安,你來一路護送。”
方元芷瞪大眼睛,手指指向自己后又趕忙擺擺手:“我哪有那個本事?還請另請高明……或者,你的錦衣衛(wèi)……”
朱見深挑起一邊唇角,嘲諷道:“讓他們護衛(wèi),朕只怕死得更快,倒要浪費了你辛苦救的三次命?!?p> 朱見深站起來走到方元芷面前,微微向前探著身子,兩人臉上的汗毛都清晰可見:“是你說什么源頭活水,把朕勾搭到江南,你不負責,誰來負責?”
這話說的,你自己跑到江南來找我報仇,可不是我勾搭你!
方元芷正想反駁,朱見深又補充了一句:“而且,朕只信你。”
朱見深漆黑的眸凝視方元芷,讓她心中一跳,拒絕的話說不出口。
她頭一回發(fā)現(xiàn),朱見深有一副好相貌。鳳眸狹長漆黑,鼻若懸膽,皮膚白皙如玉,氣質(zhì)高貴,堅定認真的表情又增添了幾分男子氣概。
來自皇帝的信任,用好了就是潑天的權(quán)勢。
方元芷想了想,還是說道:“我得去問問!”
她自己沒有能力護送皇帝,可不代表徐家沒有。
至于方家和蔣家,實力太弱直接被方元芷忽略了。
去淳安,看來是要去見商輅了。
徐淳在沏茶等她。
方元芷端起一杯喝了:“為什么不讓商閣老來見駕?這樣簡單多了。”
徐淳沏茶動作優(yōu)雅,看起來頗為賞心悅目,他又給方元芷斟了一杯:“一來,顯示我們的實力。在江南,我們有足夠的實力保護他,算是我們遞交的投名狀。二來,顯示他的誠意,算是他的投名狀。第三,”
徐淳頓了頓,端起茶杯喝了,才緩緩說道:“也讓他吃些苦頭。知道什么人能動,什么人不能動?!?p> 說罷,他漆黑的星眸定定看著方元芷。
方元芷明白過來,他這算是替自己報仇?
方元芷笑得眼睛像兩彎弦月,茶水都瞬間變香甜了不少。
“你只用陪著就行,有什么事交給我處理。等到了淳安,你就回錢塘去?!?p> 方元芷低頭慢慢啜飲著茶水,偶爾低低應(yīng)一聲。
徐淳囑咐完了,也只是靜靜喝茶。
方元芷起身告辭。
臨出門又想起來,回頭問道:“如果臨時有急事,我怎么找你?”
“我會在附近,你做個手勢,或者喊一聲,都行?!?p> 方元芷內(nèi)心生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縱然他這樣如影隨形不是為了自己,她也難抑心神蕩漾。
“橙紅為什么會遇刺?”方元芷還是問出了這個梗在心頭的問題。她猜到了答案,只是想進一步證實。
徐淳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才緩緩說道:“他們把她當成了你?!?p> 果不其然。
“所以,你就要遠離我?”
方元芷走回來坐到徐淳身邊,直視他的雙眼。
徐淳看著她帶著怒氣和嗔怪的大眼睛,心里高筑的堤防裂了一個口子。
低沉微啞的嗓音充滿了壓抑與無奈:“元芷,我沒有足夠的能力保護你。甚至也不能完全保護我自己。遠離我,你才能安全?!?p> “你忘了,我能保護我自己。我會武功,會醫(yī)術(shù),還會用毒解毒。遠離你,或許我能安全,可這里是痛的,很痛……”
徐淳定定看著方元芷,猛地把她抱緊。
“疼……”
徐淳立即松了手:“對不起,忘了你的傷還沒好?!?p> 方元芷翹起嘴不依不饒:“哼,光嘴上說對不起,哄人玩兒……”
方元芷頭微微往后仰,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含著嗔怪和幾分撒嬌,粉嫩的嘴唇微微翹起,縱然是塊木頭,此時也會動心。
徐淳心臟仿佛漏了一拍,內(nèi)心深處嘆息了一聲,還是毫不猶豫地吻了上去。
他沒少出入過風月場所,見過的俏佳人一大把,名門閨秀也有很多,一向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如此讓他情不自禁的女人她還是第一個。縱然她多數(shù)是男裝示人,可那股風流不羈、靈動俏皮總能打動喜好裝老沉的他。
當初他以重利相誘,讓她斷了與元楷的來往,雖然打著不許她勾引徐家宗子的旗號,暗地里的私心還是希望她能考慮自己。
如今進退兩難,縱然是鐵血善決斷的自己也難以真正舍得放棄。
她卻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堅定勇敢。
那就讓自己再自私一回吧!
徐淳的計劃是方元芷陪同皇帝朱見深悄悄動身去淳安,沿路會有人手暗中保護。至于有幾路類似的假冒人選,徐淳沒詳細說,方元芷也不知道。
她甚至連具體的行進路線都不清楚,只知道出發(fā)地揚州,目的地淳安。她對徐淳充分信任。
朱見深對她也比較信任,問了幾句,她都茫然回答不知道,朱見深也就不問了。
就這樣,這天天色還蒙蒙亮,兩人就乘著馬車離開了宅院,馬車換船,船又靠岸。
等太陽高高掛在天空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上了一片遼闊的原野,望過去滿目都是金黃的油菜花,腳下只有一條蜿蜒向前的小路。
方元芷知道,揚州去淳安交通發(fā)達,可以乘船沿京杭大運河而下,也可以騎馬或者坐馬車沿官道而行。他們這樣折騰地又是馬車又是乘船,還要在僻靜的鄉(xiāng)間小路上步行,估計還是出于安全考慮,避人耳目。
方元芷蹦蹦跳跳地前面帶路,不時東張西望。
徐淳說他會在附近,可這鄉(xiāng)間田野里極目遠望都沒什么人,難道他帶著人躲在這半人高的油菜花田里?
朱見深狐疑地跟著方元芷亦步亦趨。
離京前,懷恩向他解釋過,方元芷是隨蘇州徐家人進的京。她還是已故南和侯方瑛的孫女,她的生母周氏,是自己生母周太后的的堂妹。
說起來,方元芷還是他的遠房表妹。
不過,當時他并沒聽進去,只有滿腔的怒火。
從太子到朝不保夕的廢太子,又成為太子乃至登基為帝,他短短二十年的人生他遭遇過各種屈辱、暗殺和陰謀,卻還從來沒有人敢明目張膽地用骯臟的腳踩著他的臉,張牙舞爪地極盡辱罵。
即便他受夠了,想一死了之,也要把那個囂張的小內(nèi)侍碾成飛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