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陪葬
果然,楚菁枝直直朝她而來,幾步走到她跟前,語氣急切:“出事了?!?p> 她不再多說,施術(shù)即刻將二人傳到了一處宮殿前,人群熙攘,被圍得密不透風,她抬頭看去:軒長老的重華宮。
一個老邁的背影跪在臺階上,顫顫巍巍地,口中不斷重復著幾句話,聲音被周圍的議論聲掩蓋,聽不太真切。
軒長老向來喜清靜,前些日子聽聞又受了些傷,更需要安心靜養(yǎng),更別提此時敢在這里喧嘩鬧事了。
她擰著眉:“怎么回事?溪長老怎么突然跪在這?”
“他突然來請罪,說自己覬覦長老首位,軒長老受的傷是他暗中所為?!背贾δ樕惶茫瑤呓藥撞?,地上跪著的人仍在喃喃自語,聲音清晰起來。
“還有,他派人破壞神女印,為了……”她咬著牙,眼底的怒火升起,“為了讓你不得不和當年的舒天神女一樣,以元神和肉身結(jié)印……”
原來如此。
難怪雪弩與她相伴多年,明明早已經(jīng)與她融為一體,會在這幾日突然反噬,聽到這些,她難掩心底的憤恨。
與舒天神女一樣?她心如刀割,若是母親還在,看著眼前這些她當年舍命救下的蒼生,會不會覺得不值呢……
楚菁枝知她心中所想,嘆了口氣輕攬住她:“好在,這一切還來得及,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p> 若封印真出了事,她一定不會,讓她獨自面對這一切。
奚岄眸中含淚,漸漸模糊了視線,她輕抬眸,突然和一道目光遠遠相接:又是他。
他仍是一襲青衣飄飄,緘默地站在軒長老身側(cè),旁人疾言厲色,偏他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不知道看了自己多久。
覺察到她的目光,對面也不慌不忙,淡笑著沖她點了點頭,然后繼續(xù)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在一旁,不聞不問,仿佛一切都與他無半分干系。
“對了?!背贾τ珠_口道,“那老翁方才還說,當年北溟熠的父母族人……也是他所殺——”
話語清晰地傳入耳中,奚岄睜大了雙眼,心被狠狠揪起來。
雖然在北溟瑤說北溟一家失蹤時,她在心中就有過這樣的猜測,但現(xiàn)在真切地聽到這個消息,還是覺得不愿相信。
“他們的尸骨,是在她的仙位中找到的?!?p> 楚菁枝并未言明,可奚岄立即反應過來這話中的“她”,就是當年弒殺成性的溪玉。
她是這天境千百年來,頭個被人設(shè)仙位的。
修仙者哪怕肉身隕滅,元神尚在,本不會徹底消亡,最多是重入輪回,看前世造化成妖成人都有,不需要像凡間一樣設(shè)牌位緬懷,可她當年罪業(yè)過多,八十一道天雷直接讓她灰飛煙滅,再無法重生,溪氏這才開了先例。
她咬牙切齒:“將北溟一族的尸骨藏在她的仙位中?他們怎么如此歹毒!”
這不是陪葬是什么?當年的溪玉尚且死不足惜,又拉上這么多無辜性命,若不是她和軒長老不比北溟一族好對付,他們二人怕也是要一起被拉去陪葬。
奚岄努力平復了心緒,寬慰楚菁枝:“我沒事的師姐,他如今已經(jīng)招供種種罪行,軒長老定會按天規(guī)處罰。我累了,先回去了?!?p> 溪氏精心布了這么大一局,又怎么會舍得輕易放棄,在即將成功之際選擇認罪呢?他們不至于蠢笨至此,這其中,一定還有其他的事,是她不知道的。
這短短三日里,她專注于恢復療傷,真是錯過了不少人和事,包括那位看著翩翩如玉的東陽仙君,他表現(xiàn)得過于平靜,不得不讓人生疑。
她雖不愛管閑事,但并不是遲鈍的人,有些事,是時候弄個明白了。
奚岄才踏進燎云殿,身后便很快跟上一道青色的身影,她側(cè)頭用余光掃一眼,繼續(xù)往前走。
兩人一前一后走著,步子不緊不慢,很快到了寒池邊的涼亭,她率先坐下,給兩個空茶杯倒上茶水。
一只修長的手出現(xiàn)在她視線中,手指捏著的金色紙鶴,被輕放在了方桌上,溫潤的嗓音響起:“奚岄上仙可是有話要說?”
他難得的直呼她姓名,沒有喊她師父。
奚岄抿了口茶,狀似無意般隨口問道:“你接下來打算怎么辦?”
他停頓一瞬,緩緩地坐下,仔細地整理好衣擺,才抬起頭與她對視,語氣如常:“師父的傷好了,那學生便繼續(xù)來叨擾了?!?p> 很自然的回答,并且不著痕跡的答非所問,他眼神甚至沒有絲毫的慌亂,帶著往日那般謙和淺淡的笑意。
奚岄彎唇一笑,放下茶杯,也順著他的話:“好啊,外傷學得差不多了,接下來……”
接下來應該是尋常的內(nèi)傷,先是五臟六腑,再到通身經(jīng)脈,可她話鋒一轉(zhuǎn),幽幽開口:“我們來學學,如何控制人的神志,卻不被人察覺,如何?”
在重華宮門前,溪氏雖沒有目光呆滯,言語也清晰,但直覺告訴她,他已經(jīng)被控制了神志,這才會將罪全數(shù)認下。
當時有一股很復雜的氣息,被眾仙的仙氣攪亂掩蓋,很難察覺,若是沒猜錯,那是——魔蠱之術(shù),并且是以仙力驅(qū)動,掩蓋了魔氣的魔蠱術(shù)。
果然,此話一出,對面拿起茶杯往嘴邊送的動作,堪堪停住了。
她乘勝追擊,繼續(xù)道:“或許這方面我還得請教你,是吧?”
他放下茶杯,端坐著看向她:“學生不明白?!?p> 不明白?看來他是鐵了心要裝糊涂了,奚岄閉了閉眼,有些苦惱。
“這幾日我都在重華宮修習,并未去過其他地方。”他坦然道。
“不過,那人的確該死,方才我聽了不少,他企圖破壞師父百年前結(jié)下的封印,危害蒼生之人,死不足惜?!?p> 他端起茶壺,穩(wěn)穩(wěn)地替她的茶杯中填上熱茶,舉止從容,談及溪氏時的態(tài)度不咸不淡,眼底沒有恨意,與他平時的作風一樣,仿佛真就只是為她打抱不平。
如果是北溟熠,他定然不會這么淡定,溪氏將他的父母族人悉數(shù)用來陪葬,更將他追殺至魔界,在暗無天日的魔域度過百年,應該是恨不得將其粉身碎骨才對。
禾引
好想寫人間歷劫篇!!手癢癢了,設(shè)定都想好了:嗜殺成性的暴君VS柔弱可人的相府千金(^U^)ノ~Y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