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你并不想打贏這場官司
收到這條信息的時候,時苒剛脫下身上那件一塵不染的白大褂。
她垂眸看了一眼,回道:“好的?!?p> 顏舒很快又發(fā)了幾條消息,說文件里還有些問題需要跟她當面商討,問她現(xiàn)在有沒有時間來一趟秦氏。
不過,她很快又補了一句:“或者我去找你?!?p> 時苒想了想,還是決定自己過去一趟。
剛好她沒什么事,就不勞煩人家日理萬機的大律師親自跑一趟了。
“我過去找你?!?p> 顏舒等了一會,終于收到了時苒的消息。
長舒了一口氣,她又不自覺地蹙起眉頭,自己為什么要心虛?
就算時苒再怎么厲害,也不過是一個還沒畢業(yè)的大學生。
要不是因為有陸家在背后做靠山,她哪來的實力能跟秦琛站在一起。
顏舒毫不掩飾自己對時苒的輕視,在她眼里,時苒的行為屬實是有些又當又立了。
不管是別墅還是股份,都是陸老爺子留給她的。
至少她名義上是個陸家人,居然當眾撕破臉,要跟陸家三人決裂。
顏舒自己是個孤兒,一直都想往著家庭,對時苒的做法除了不理解,還有些看不上。
好好的一個家被她鬧得雞犬不寧,搞得四分五裂的,也不知道陸老爺子的在天之靈要是知曉了,會不會感到后悔。
把這么多東西都留給了自己這個不懂事的孫女。
不過,這些事情歸根到底跟她一個律師無關。
作為一名律師,她必須要維護當事人的利益,顏舒只能壓下心底那些想法,坐在辦公室里等時苒過來。
半個小時后,時苒站在秦氏集團樓下,抬頭看了一眼。
默默嘆了一聲,不愧是秦家,在市中心建這么一棟光看外表就能感受到奢靡之氣的辦公樓。
陸氏雖然也算是小有名氣了,但跟秦氏一比,還是相形見絀。
但時苒也沒有別的心思,她進了門,在前臺那報備了一聲,就按著顏舒給的地址上樓了。
她沒有告訴秦琛,一是怕打擾他的工作,二是這也不是大事,她自己一個人就能應付過來。
而且,她也不太樂意把秦琛牽扯到她和陸家人的官司里。
雖然為時已晚,但她覺得還能再補救一番。
等這兩周把事情處理完,往后,她就不用再跟顏舒見面了。
時苒也說不上來為什么會這么敵視顏舒,她心底隱隱有個想法,但卻一直不敢正視。
她知道,她討厭顏舒并非只是因為上輩子發(fā)生的那些事。
最重要的是,她極其不喜歡,那天在車里,顏舒看向秦琛的那個眼神。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電梯停在了十五樓。
她找到了顏舒的辦公室,透過玻璃窗能看到里面的人正在神色認真的工作,她抬手敲了敲門。
顏舒抬起頭,看到是她,神色怔了一下。
隨即又露出一抹客氣的笑容,起身對她道:“時小姐,里面請?!?p> 顏舒打了個內(nèi)線電話,吩咐秘書倒杯水進來。
她撩起頭發(fā),笑了笑:“我平時喝的都是苦咖啡,想必時小姐應該喝不慣,倒杯水應該可以吧?”
時苒覺得她這話說得很有意思。
先打了電話給秘書,才征詢自己的意見。
而且話里話外都是暗示。
顏舒的意思她聽得很明白,她們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不僅如此,顏舒的話里還隱隱透著一股優(yōu)越感。
時苒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沒說什么。
顏舒見自己那句話沒有得到應有的回應,也覺得有些沒意思,在她對面坐下后,進入了公事公辦的狀態(tài)。
短暫的沉默后,秘書進門,將水杯遞給時苒。
是一次性的紙杯子,時苒接過便直接放在了一旁,沒有要喝的打算。
顏舒瞥了一眼,神色很淡。
她將資料上的要點拋出來,分列了一二三條,又針對每個問題開始進行詳細的分析。
工作的時候,顏舒還是很強勢的,她幾乎不怎么允許別人有質(zhì)疑自己的權利。
而且,她的話又快又密,連見縫插針的機會都不給,只顧著自己說自己的。
時苒也只是聽著,沒有發(fā)表意見。
等顏舒這一長串話說完,她才垂下眼,掃了眼桌上的資料。
她想,顏舒可能把她當傻子來看。
時苒自認脾氣不好,一般人要是拋出這一套看似有道理,實則毫無用處的說辭,她早就甩臉走人了。
忍著不耐煩聽她把話說完,也只是因為她是秦琛請的人。
僅此而已。
可顏舒今天的表現(xiàn)跟上次在別墅里完全是兩個人。
本來很簡單的一件事,被她說得貌似很復雜。
而且說到底,繞來繞去,也不過是想推卸自己的責任罷了。
甚至,還帶了點個人情緒。
時苒撿起幾張紙,看了一眼,又將它們都丟了回去,動作很輕,卻像是在顏舒臉上甩了個巴掌。
顏舒被她的動作弄得有些惱火,“時小姐這是什么意思?”
時苒一雙琥珀色的眸子冷淡地看著她,沒什么特別的動作,只是坐在那里,但她的氣質(zhì)注定了她不管做什么看起來都跟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似的。
顏舒卻是最痛恨這種人。
她是從泥地里滾過來的,從來不知道不食人間煙火是什么滋味。
在她看來,都是一群無病呻吟的大小姐,真該讓她們也過幾天窮得連飯都吃不起的日子。
時苒越是清冷,就越襯托得她俗氣。
明明也長了一張不錯的臉,這些年靠錢也堆起了些人間富貴花的氣質(zhì),但顏舒在時苒面前,總有一種抬不起頭來的感覺。
時苒沒她話這么多,卻字字戳心,“你并不想打贏這場官司。”
顏舒仿佛被人當頭棒喝,氣得直接站了起來,忍著火說道:“時小姐,你可以質(zhì)疑我其他方面,但絕不能質(zhì)疑我的能力!”
時苒只是淡淡抬眉,輕巧問道:“為什么不能?”
顏舒像是被人踩了尾巴,聲音陡然變高:“為什么?我告訴你為什么,我是個孤兒,從小就沒有人依靠,能走到今天全憑我自己,這些豈是你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小姐能懂的!”
在她說出這句話之前,時苒還能忍她一忍。
見她開始賣慘,又直接人身攻擊了,就沒必要了。
她將資料一張張疊好,裝進袋子里,起身,目光冰冷地直視顏舒,“是不是你心里清楚,我并不需要一個只想著跟我作對的律師?!?p> 在她這雙冷得跟冰渣子似的眸子面前,顏舒有些敗下陣來,她看著時苒將東西都給拿走了,語氣有些顫抖地問:“你要做什么?”
時苒手握在門把上,回頭看了她一眼,語氣很輕,卻很篤定:“去找一個能打贏官司的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