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空歡喜一場
我身穿一身青綠色的單薄睡衣,此刻正坐在村莊盡頭的池塘邊上,看起來似乎有點(diǎn)不太正常。
從林二狗家出來,太陽剛剛升起來,有點(diǎn)陰冷。我也不知道坐在池塘邊上多久了,后背已經(jīng)被曬得十分滾燙,難以忍受。
荷葉上的露珠,也慢慢被蒸發(fā)殆盡?;仡^看了一眼太陽,光亮刺眼,只感覺到它大到我難以想象的地步。
一種某名奇妙的感覺不斷閃現(xiàn)在我的眼前,似乎那個夢境隱隱約約可以在這樣的光天化日之下,也可以“看見”。
“鄢都大君”,我的嘴巴里無意間蹦出這樣一個名字,林二狗嘴巴里說出的同樣的名字。我的心隱隱約約感到他似乎是我熟悉的??烧l會起這樣一個奇怪的名字啊。聽起來像一個鬼。
我的思緒又飛到了早上。我在房間里見到了盤腿坐在床上的林二狗,那個被我“拯救”的精神病人。
他還是那個老樣子,邋里邋遢,滿嘴胡言亂語,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我有點(diǎn)搞不懂,他為什么就成了“小神仙”?
我還在琢磨中,林二狗卻又瘋了。在看到我的瞬間,突然從十分安靜的狀態(tài)里,變得焦躁不安起來,仿佛看見了什么,那個場面似乎異??膳?。
他的嘴里不停地重復(fù)著“鄢都大君”四個字,大聲呼喊著“鄢都大君,快去救他……”。
這樣的情形,似乎讓我確定他又像之前那樣變得十分“神經(jīng)”了,這兩年來,原來的病并沒有完全好起來。
林大媽看到她的兒子又變得“精神”,感到十分的崩潰和恐慌,她好像并沒有得到預(yù)期的效果,她兒子是否又“瘋了”?
我在林二狗的眼神里看到了恐懼和一種難以言表的迫切感,仿佛他真的看到了那個人,而且那個人真的就要死了。
那個人死的極端的恐怖和慘烈。林二狗忍不住大聲呼喊“救命”。
王子強(qiáng)聽到恐怖又混亂的聲音,沖進(jìn)來和林大媽兩個人將林二狗摁在了地上,要他安靜下來……然后,我就被“趕了出來”。
其實(shí),池塘里的水面很平靜,仿佛沒有任何生命,又仿佛真正的生命不值得被晾在光天化日之下。
總之,林二狗又“瘋了”……我也差不多。屋外的人圍成一圈,看到病入膏肓的人如何通過另一個病入膏肓的人得到拯救,顯然這個奇跡變成了一個笑話。
王子強(qiáng)并不想看見我這么難過和絕望,他似乎也明白我需要冷靜一下。甚至有點(diǎn)后悔不該拉我過來,看所謂的“神仙”。一個無神論者,終究被自己打了臉,始料未及!
王子強(qiáng)把我拽上了他的車,似乎他也并沒有想到會有這般的巧合,會有這樣一個人,竟然可以替人卜卦算命,竟然會有這樣的一個,與求卦者是咨訪關(guān)系。
我已經(jīng)對這些問題失去了興趣,“鄢都大君”,林二狗不停地說著這個名字。而我一上王子強(qiáng)的車,就開始昏昏欲睡起來。
我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陷入沉睡地狀態(tài)并做起了夢,那里有許多的人,他們撕心裂肺地呼喊著他的名字“鄢都大君……”,那個渾身是火,肉體里插滿不同利器的人……
未知的空間里,還有帶著血腥味道的狂笑聲。每聽一句,身上的血就凝固一點(diǎn),你會感到死神的來臨……
“念念?快醒醒。”王子強(qiáng)的車已經(jīng)開到了我的樓下,他看到身在夢魘中的我,大汗淋漓的樣子顯然嚇壞了。
他要我上樓睡覺。然后我的身體軟的像一團(tuán)棉花,我聽得見王子強(qiáng)的聲音,也聽得見那個夢見嘈雜的聲音。
我的情緒跟隨著故事的不斷變化而變化。王子強(qiáng)在慌亂中接通了電話,只聽他不耐煩的解釋“馬上就回家,馬上就回去。”
他匆匆忙忙就掛斷了電話,然后十分憐惜地抱著我,看起來更像是攙扶著我。
實(shí)際上他用他自己的身體,將我兜在他的懷中,托住我的腰,將我送回家,那樣的感覺仿佛我喝了許許多多的酒,然后醒不過來了。
我躺在了床上,絲毫沒有力氣睜開眼睛,王子強(qiáng)用被子輕輕替我蓋上,在一通電話的催促下離開了我的家。
電話里的聲音,我知道,是王教授,我的救命恩人,也是他極其不爭氣的徒兒,一個半途而廢,不再讀下去的學(xué)生。
他要我信守承諾,不再和他的兒子有瓜葛。是啊,不再有任何瓜葛,我們畢竟擁有不同的人生。
從清晨到傍晚,我就這樣沉沉的睡去,仿佛被人捆扎在那個夢中,要我眼睜睜看著對面的男人受盡酷刑。
“鄢都大君”,這是一個什么人,他又與我何干?
從白天到黑夜,手機(jī)的鈴聲絲毫不影響我在夢中,我仿佛夢魘了一般,直到一股力量將我從夢中推了出來。
醒來,第一件事,打開手機(jī),嗯,一共600個電話,都來自同一個人!他大概是失心瘋了,比王子強(qiáng)還要嚴(yán)重。
來不及換衣服,披了一件厚外套在睡衣的外邊,我就跑向了心理診所。
此刻我的老板老諸葛正在悠悠的喝著廉價的大葉子茶水,他看了我一眼,慢吞吞地說,“不著急,還有5分鐘就下班了?!?p> 老諸葛身上有一種實(shí)誠的勁,他的每一句話里都透露著深深的“銅錢味道兒”,只要能掙錢,他就是快樂的。
我對于他而言,就是一個“禍害”。他除了咬牙切齒,再沒有別的了,畢竟我救過他的命。
我還是很困啊,忍不住往我常用的咨詢室里有睡了過去,按照老諸葛的想法,我是妥妥的賊。
氣的他已經(jīng)忘記了對我要寬容、大度這件事,整個公司的人就圍在我周圍,聽老板開會……
等到整個公司的人都走光了,我還是沒有醒來。老諸葛從原始的擔(dān)心轉(zhuǎn)變成了擔(dān)心和憂慮,大概他覺得我是病了,病的還不輕。
老諸葛根本沒有做過心理咨詢這個工作,他不信馬列,他信鬼神。
他特別篤定,我這種情況是被臟東西附體了,他像一個名醫(yī)一樣篤定。他要把我搖醒,他不能看我走火入魔。
“念念,你告訴哥,是不是最近去了什么不該去的地方?”諸葛臥龍那張老臉,明明是個80年后生人,可偏偏就是一張60后的臉,連油膩都談不上了。
我的心咯噔噔噔的跳,此人是一根筋的主,他要是認(rèn)定了一件事,非得把問題掰扯明白不可。
我的身體醒不過來啊,我心里一萬只草泥馬飄過,快放手啊,管你是諸葛還是臥龍,先放開我……
老諸葛哪里輕易放手,他甚至開始真的擔(dān)心這是真的,眼淚汪汪流,這現(xiàn)象和5分鐘前罵我的時候截然不同。
要說是那個“臟地方“,也只有這間咨詢室了。還有比這更黑更骯臟的地方?人心掏出來東西陰暗又腥臭。
老諸葛的經(jīng)營模式,不同于其它心理咨詢公司。他的土匪經(jīng)營模式,向來是看人下菜,能宰多少是多少。只有我還算是正常的咨詢師。
這一點(diǎn)老諸葛心知肚明,他要的不是治病救人,他要那些昧著良心的人,到他這里好好的“懺悔”贖罪,他就是來拯救他們的。
我稱呼他這是“黑吃黑”!
不過此刻,老諸葛已經(jīng)沒心思想錢了,他要“救我”,比王子強(qiáng)還要過分的那種。
快快放手吧,我心理一萬個祈求……但是,我就是醒不過來了。
120很快來了,老諸葛闊綽的大手筆,確實(shí)讓我差點(diǎn)感動的從病床上爬起來,替他這個葛朗臺省點(diǎn),可我仿佛被凍在了另一個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