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婚宴
晚上的宴會就要開始了。然而新郎鄢都大君卻消失不見了。仆人們在別墅里仔細尋找他,等待見賓客的南瀟似乎并不著急。只要神盾在手,她根本就不怕鄢都大君去了哪里,再說了,沒有了神盾,他又能去哪里?這個不知死活的鬼王,看起來還是不知道她的厲害。南瀟的冷酷有時候與她的愛心、善良形成鮮明對比,似乎連她自己也感到驚奇,為什么對待一個至高無上的鬼王,要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難道說她真的不想活了嗎?
她也不知道,總之跟在神算子義父的后面,好像許多有關(guān)生和死的話題都不那么可怕和珍貴了,尤其是鬼王能夠決定人的生死這一事兒,更是讓她對人生有些絕望。普通的人類即使努力,又能如何?那些位高權(quán)重的,富貴之人又能如何?到頭來,也不過在設(shè)計好的人生里過完這一輩子。那么還不如,就讓人生過得與眾不同一點,驚世駭俗一點,近日來,她似乎愈加感到那個不可控的局面才算是“人生”。鬼王怎會算到自己有此一劫?似乎這也滿足了南瀟的某種渴望,一種人人平等,人鬼平等的感覺。
對于鬼神的生,與人的生,究竟是誰在主控著?她也不知道,起先總認為鬼神好大,可當(dāng)鄢都大君變成像人一樣了,似乎這樣的命數(shù),讓她有了探尋秘密的興趣,義父的意外死亡,以及這位地府君王的命,究竟是誰在操控?想到這里,南瀟有點不耐煩了,她決定親自尋找他。
南瀟拿出神盾,靈石色澤溫潤,閃爍著如夢幻般的光彩。它的表面有著細膩的紋路,如同大自然精心雕琢的杰作,每一道紋路都似乎蘊含著神秘的力量。南瀟將它貼在自己的胸口,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要這么做,似乎有個聲音在她的耳朵說道:“神盾,貼在你的胸口,默念鄢都大君?!?p> 她閉上眼睛默念“鄢都大君”
靈石瞬間有一股純凈而強大的氣息撲面而來。那氣息中帶著空靈與寧靜,讓人的心靈瞬間沉靜下來。并且,它的周身散發(fā)著奇異的光芒,仿佛蘊含著無盡的仙靈之氣。它是來自遠古的使者,承載著歲月的沉淀和仙靈的智慧。果然法力無窮。靈石的召喚,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鄢都大君的藏身之處。
南瀟看著面前的鄢都大君,實在難以想象,剛才的靈石屬于他,一個看起來特別懦弱、猥瑣的男人。長得再英俊,南瀟也不會嫁給他,倘若不是義父意外死亡。鬼王也不過如此,想想有點讓她失望。
鄢都大君如同一只受驚的小鹿,藏身的地方原來是一個廚房的櫥柜。這里是一個昏暗又僻靜的角落。他輕手輕腳地移動過去,身子緊緊貼著墻壁,仿佛要與那片陰影融為一體,絲毫沒有察覺到南瀟已經(jīng)站在他的身后。
他蜷縮著身體,盡量減小自己的存在感。心跳如鼓,緊張的情緒讓他大氣都不敢出。他的眼睛不時地望向可能暴露自己的方向,眼神中充滿了警惕。周圍的空氣仿佛也凝固了,只有他那急促的呼吸聲在這寂靜中微微回響。等待著危險的遠離,等待著重新回到光明的那一刻。
這個懦弱又膽怯的模樣,讓南瀟哭笑不得。這哪里是一個鬼王啊,說他是個膽小如鼠的家伙,一點也不過。
良辰吉日就快到了,南瀟沒有時間再等他。用腳一踢,柜門就打開了,露出鄢都大君的屁股,正面朝向南瀟。他還繼續(xù)躲著,根本不愿意面對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的現(xiàn)實。
“滾出來!”南瀟的語氣還是冷冷的。
鄢都大君一臉不情愿,但又害怕挨打。
這個死女人,還真是神通廣大,這個犄角旮旯的地方也能找到。
要是鄢都大君知道這是他的靈石神盾的功能,恐怕心都會碎掉吧。
南瀟拽住鄢都大君的脖子說,像拎著一只雞,說道:
“別給我再出什么幺蛾子,你是逃掉我的手掌心的,最好乖乖聽話?!?p> “另外,今晚你給我盯緊他們,倘若他們之中有誰不太正常,你記得告訴我!”
南瀟所說的“不正?!保傅氖恰八皇侨恕?,那些混跡在人群中的,可不一定是人啊。這一點對于鄢都大君來說,易如反掌,可他才不愿意配合南瀟呢。
“只有這人才能把我義父殺掉,這事絕對和他有關(guān)。否則這賬就算你頭上。”
鄢都大君對于這樣的“蠻不講理”一點辦法都沒有。
南瀟篤定一定有人早就盯上了義父。鄢都大君卻不以為然,南瀟的話壓根就是左耳朵進去右耳朵出。他在想辦法反抗她,腦子里都是從前那些怎么智斗女鬼的畫面。
南瀟看著鄢都大君一副心不在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德行,一拳頭打過去,又狠狠說道:
“那我義父的死就是你干的。我遲早剁了你……”
南瀟威脅鄢都大君的話,一籮筐般地蹦出來,簡直殺人誅心一般。
完了!鄢都大君啞口無言,怯怯的回復(fù)道:“確實,我有神力我能決定他人生死,但是我也不是沒原則,罔顧他人生死的人啊?!?p> “你不能冤枉我!”
“還有,你不準動手!再動手,我就死給你看!”
南瀟叉著腰步步逼近,死死盯著鄢君大君的眼睛!
“死給我看?!”
唉,悲傷無助的鄢都大君,從未經(jīng)歷過人間生活。被打的時候腦袋還在瘋狂輸入人間的生存策略,大范圍是明白了,這女人是要找個背黑鍋的替死鬼!
他,就是這個倒霉鬼。
求生不得,求死無門!
鄢都大君的臉上寫滿了不情愿,眉頭緊緊皺起,擰成了一個解不開的結(jié),反抗無用,啟用此理。
鄢都大君雙眼微微瞇著,流露出厭煩的神色,他就是要抗議南瀟的安排。憑什么?。?p> 鄢都大君嘴唇緊緊抿著,線條僵硬,沒有一絲笑意。他的整個身體都顯得很僵硬,微微佝僂著背,對南瀟的要求不理不睬。還沒有誰這樣逼迫他去做自己極不愿意做的事情。更何況,還是如此渺小的人類女子,鄢都大君心里那個氣啊,他就那樣站著,做最后的掙扎。
南瀟看得清清楚楚,她只當(dāng)看不見鬼王的不情愿,再說了,不情愿有用嗎,神盾在她手中,他有什么反抗的權(quán)利?南瀟直起身來,逼近鄢都大君,直勾勾地盯著他說:
“你可以不情愿,那我就把神盾處理掉好了?!闭f罷轉(zhuǎn)身就走了,根本不容鄢都大君考慮。
這個瘋狂的女人!
鄢都大君的心像是感受到在地府給人千刀萬剮之感,絲毫沒有還手的余地。
唉,也罷!
“識務(wù)者為俊杰啦”,他的心突然冒出來這句話。
老子什么時候淪落到如此地步?鄢都大君雖說不情愿,但還是緊緊尾隨在南瀟的后面,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宴會馬上開始了,賓客滿堂,他們正要瞧瞧這剛剛死了父親就舉辦婚禮的女人到底想干什么,也順便帶走屬于自己的東西。
卜算子算人前程命運,需要抵押一個貼身之物,三個月后這物定要歸還主人,否則卜算子一死,他們可要被反噬的。
可是他們并不知道,這位神算子已經(jīng)魂飛魄散,至于拿不拿這貼身之物,已經(jīng)毫無意義了。
南瀟要從來客中找到義父死亡的線索,似乎有些孤注一擲,有誰會斗膽過來,又或者是多久之前與義父結(jié)下的怨?她統(tǒng)統(tǒng)都不知道,仿佛這樣的安排僅僅就是大海撈針一樣的嘗試罷了,她自己再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去解決這件事,義父生前究竟接觸了誰?總之,她不能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婚禮的樂章奏響,婚禮開始了。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扇即將開啟的大門。此刻,新娘正站在門后,南瀟身著潔白如雪的婚紗,精致的蕾絲與閃耀的珠飾在燈光下熠熠生輝。那長長的裙擺如同夢幻的云朵,拖曳在地上。她的頭發(fā)被精心盤起,幾縷發(fā)絲自然地垂落在臉頰邊,增添了幾分溫柔與嫵媚。
倘若義父沒有死去,與她結(jié)為夫妻的是她所愛之人,那該多好。現(xiàn)在,這場婚禮更像是一場葬禮,她劫持了鬼王,孤注一擲地想要查明真相。她的心,開始有些沉重。
南瀟微微顫抖的雙手緊緊握著捧花,那鮮艷的花朵并不是一束表達愛情的花束。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fù)著內(nèi)心的波瀾。眼神中有一絲絲的悲傷,即使她習(xí)慣了冷酷無情,然而這樣的情景,還是讓她難過。
隨著大門緩緩開啟,一道圣潔的光芒灑在南瀟的身上。很快她就調(diào)整了自己悲傷的情緒,她微微揚起下巴,帶著微笑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鄢都大君,那個假的丈夫。
鄢都大君此刻正站在舞臺的中央,按照劇本的安排,他要帶著激動、愉快的心情等待新娘的到來。話說幾千年來,他都是率性而為,從沒有迎合過任何鬼神,這下好了,來了人間,還得學(xué)著“表演”。南瀟讓他“微笑”,可什么是微笑?
此刻,鄢都大君的嘴角微微上揚,努力擠出一個看似燦爛的笑容。那笑容很不自然,好像有一雙無形的手強行拉扯上去的。他的臉頰肌肉有些僵硬,雙眼卻沒有絲毫笑意,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空洞和勉強。他努力保持著這個假笑的表情,臉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像是在進行一場不情愿的表演,讓人一眼就能看出這笑容的虛假。
真真是讓人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