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愿助殿下一臂之力
“請?zhí)拥钕麓箲z!”
何巧巧跪伏在地上,又拉拽著太子的衣角,期期艾艾道:
“父親病重,此時(shí)女兒若不盡孝膝前,只恐他日悔恨終身吶!”
何巧巧說著,淚珠恰到好處,隨著她哀怨的抽泣一顆一顆落下,顆顆晶瑩。
太子皺了皺眉,想起宋君君說的,蘭姨自盡一事,不禁諷道:
“生母亡故尚且毫無悲戚,又何況是養(yǎng)父而已呢?”
何巧巧聞言,抽泣聲猛地靜了一下。只是看太子并未明言點(diǎn)出她的真實(shí)身份,便又抱了僥幸的心思,佯裝不知。
“巧巧生母早逝,如今想來,常懷遺憾。父親病重,女兒只想留在府中。太子殿下,巧巧無求其他,只求您成全我這微薄的心愿吧!”
太子垂眼看著何巧巧,桌邊爐內(nèi)的熏香裊裊,煙霧淺淺中,何巧巧帶著淚光點(diǎn)點(diǎn)的面龐愈加楚楚動(dòng)人。
何巧巧哀求著,見太子眸色似有迷離,便又起身去替太子斟茶。
她一動(dòng),太子的目光便緊鎖在她的身上,見她倒茶,又看著她靠近,最后,眼神又落在何巧巧手中的茶杯上。
太子冷哼一聲,接過了茶杯,轉(zhuǎn)手卻將那香爐蓋子揭開,茶水悉數(shù)倒入。
水滴濺起香塵,甩在爐壁上,繚繞的煙霧漸漸消散了。
何巧巧吃了一驚,看向太子,剛要開口,卻被太子拍到桌上碎成兩半的茶杯驚得不敢言語。
“你膽子倒是大得很!”
太子呵斥道。
何巧巧連忙跪下請罪,只推脫說不知,但請殿下明示。
太子聽著這話,倒是愈發(fā)生氣。
爐子里點(diǎn)的香里摻了什么,難道還需要他明說嗎?
這香燃起來的味道,太子可是特地聞過的。聞了一次,便記在了心里。
去年,陛下去皇陵祭祀,有人在太子常喝的補(bǔ)藥中摻雜了別的藥,雖無毒,但與太子的藥合燉,卻會(huì)有迷藥的效果。
事后,太子著人暗查,找到了那一味無毒的藥——碧淵草。
而何府,剛巧一直在京城許多大藥鋪中,采購此種藥草。
也是憑借此,太子推斷出,是何貴妃從中作梗,在祭祀那日買了鴛鴦堂的妓子,想趁著皇陵守衛(wèi)人少便于下手的空隙,讓太子惑于妓子,繼而偷出太子與乾州王仁澤來往的密函信物等。
何貴妃當(dāng)時(shí)在東宮找不到物證,還以為,太子只知王仁澤一件案子,必定會(huì)把密函信件隨身攜帶。
而這種碧淵草,在何貴妃死后,何府居然還在采買。且后來太子還得知,碧淵草若是曬干點(diǎn)燃,產(chǎn)生的煙霧也有使人動(dòng)情之效。
太子在東宮時(shí),一直刻意避開何巧巧,就是怕她使陰招。
何巧巧既知事情敗露,雖顫栗不止,卻仍是死咬自己無罪,不過是太過愛慕太子殿下罷了。
她剖白心跡似的話,混著眼淚一同涌出。若是不知內(nèi)情的人聽了,必然心中情緒翻涌,說不定,還真以為是太子虧欠了她。
“你哪里是愛慕于我?”太子譏笑道,“你愛慕的,是太子殿下,而非我梁君復(fù)?!?p> 何巧巧是聽不明白這話的。
在她心中,太子是梁君復(fù),梁君復(fù)就是太子。
“若是太傅無權(quán)無勢亦無財(cái),你可會(huì)冒著下獄的風(fēng)險(xiǎn),處心積慮與梁牡丹互換身份?”
太子俯身,低聲說道。
只一句,便使得何巧巧倏然抬頭。
她愣神之際,太子又笑道:
“我與君君兩心相知,她與我是一樣的人。你還以為,你這聲淚俱下的辯白,有用嗎?”
何巧巧呆坐在地上,捏著手帕的手停在半空,一時(shí)都忘記了要擦眼淚了。
“即刻回東宮吧?!碧永渎暤?,“本宮知道,東宮與你來說,不過如黃金牢籠一般。你若不愿意,他日,我會(huì)寫下和離書……”
“不!不!”何巧巧猛然喊道,慌忙搖著頭。
她苦心孤詣才得到的太子側(cè)妃之位,絕不可能就這么輕易地放棄。
“殿下!我已嫁入皇家,與您便是一體的……”何巧巧跪行到太子身邊,拽著他的衣角不肯放手。
“殿下,您信我……我只是一個(gè)弱女子,誰人不喜金玉財(cái)帛?況且,我是真心愛慕殿下的。即便殿下一直以來都不肯碰我,可我依舊毫無怨言啊殿下!”
何巧巧胡亂地?fù)u著頭,又借宋君君做擋箭牌。她依稀記得,有一日宋君君與文鑫、婢女閑聊,提到過生孩子痛楚大,她還不想這么快就懷上孩子的事。
“太子妃姐姐久未有孕,殿下,我可以為姐姐生下孩子,讓姐姐免受生育之累啊殿下?!?p> 這話平白點(diǎn)起了太子的怒火,他抬腿就是一腳。
他顧念何巧巧身材纖細(xì)未必能吃得住,雖也收了力,但到底也是踹得何巧巧喉中微腥。
“太子妃也是你能置喙的?”太子怒道。
他與宋君君何時(shí)生育子嗣,連太皇太后都未曾催促,哪里又輪得上何巧巧這樣一個(gè)外人來說呢?
何巧巧扶著墻才堪堪坐住了,她揉著心口,不敢哭出聲來,也不知太子為何生氣,卻仍是不死心,咽了口中的腥甜,說:
“殿下,我有何家的罪證……”
太子眼眸倏地收緊,一個(gè)箭步?jīng)_到她跟前,揪起了她的衣領(lǐng)。
“何家的事,你知道多少?”
“略知一二。何家與我本無甚關(guān)連,我愿助殿下一臂之力?!?p> 何巧巧掛著笑,以為太子會(huì)因此而看重她,誰知太子片刻后,卻松開了她,任由她繼續(xù)滑落在地。
“何家覆滅已成定局,我又何須你的人證?你略知一二,不過只是提前預(yù)知何府大廈將傾罷了?!?p> 太子背過手去,睥睨著何巧巧。
這下何巧巧才是真的慌了。
“可是殿下……”
何巧巧掙扎著起身,還想要再辯駁。
“不必多言?!碧哟驍嗨脑?,“你自己也說了,何家與你本無干系??赡阕哉J(rèn)的何家小姐的身份,抄家株連,還無干系嗎?”
何巧巧頓了一頓,忽然褪了從前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反而仰頭,毫不避諱地看著太子的眼睛,道:
“那太子殿下還要與我和離?豈非是送我上黃泉路?有太子側(cè)妃的身份,我又何懼株連?”
當(dāng)日她苦心孤詣,籌謀多日,才哄得何貴妃臨終相托,不也有為著來日何家事敗,她能獨(dú)善其身的緣故嗎?
“我若要你死,你今日便活不成。”太子看著何巧巧,總覺得她十分可笑。
“不過是一個(gè)太傅千金罷了,死與活,都不甚要緊?!?p> 只是殺了何巧巧,恐怕會(huì)嚇著他的宋君君。太子知道,宋君君雖也不喜何巧巧,但冒名頂替千金、教唆蘭姨自盡未遂這樣的罪名,也確實(shí)罪不至死。
宋君君憂心梁牡丹的事,其實(shí)是在憂心,何巧巧的罪名難以按律處置。
他的太子妃,是不喜濫用私刑、隨意懲處罪人的。
太子拂袖而去,何巧巧摸著桌腳,好一會(huì)兒才站起身來。
也是在這一刻,何巧巧才恍然明白,宋君君在太子心中,絕不是普通的太子妃,也不是一時(shí)貪新鮮的心悅,宋君君的份量,遠(yuǎn)比她想的,要重得多,幾乎是旁人不可比擬的。
只要宋君君還在,只要她活著的,她就是無可替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