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最打眼的就是這兩份,余下不過是一些被揭發(fā)的受賄行賄的銅錢,或是各種賭具,也有偷來的珍珠翠鐲之類。
太妃臉色越來越冷,廖王妃面色越來越鐵青。
辛念松了口氣,制止住杏花,不許她再往下說,知道這一劫自己是逃過去了,不必再用苦肉計。
至于在廖王妃那里掛了號,也沒什么,她反正不會依附廖氏,撕破臉是早晚的。以顧長亭的強勢,只要他有心保護自己,再小心謹慎些,對方也沒辦法。
還是那句話,這端親王府里,廖王妃和廖氏還不能一手遮天。
大廳里陷入沉默,氣氛一時間壓抑的可怕,院子里那些跪著的奴才一個個噤若寒蟬,連大氣也不敢出,和先前哭叫著喊冤的判若兩人。
好半晌,太妃才站起身,淡淡道:“雖說像咱們這樣人家,應(yīng)該寬厚待下,卻也不該太過縱容。看看這都成了什么樣兒?若是傳出去,還不得被笑掉大牙?”
說完看向辛念,點頭道:“辛氏,你做得很好。我知道,這是個得罪人的差事,你能挺身而出,足見俠肝義膽,不愧是辛將軍的女兒。你放心,今兒你揭露了府里這些弊端,我必定讓長亭好好獎賞你,不會叫你因為這事受了委屈?!?p> 她看向廖王妃,淡淡道:“王妃覺著呢?”
“太妃說得是?!?p> 廖王妃能怎么說?她這會兒又是氣惱又是后怕,一腔怒火只能壓在心里,還得低頭向太妃請罪:“都是兒媳管家不嚴,讓太妃受驚,這些該死的奴才,兒媳必定重重發(fā)落,以作警醒。”
太妃點點頭,語重心長道:“我也知管家不易,尤其是咱們這樣人家。只是再不易,也得時時警醒,可不能被下人欺瞞住,由著他們生了懈怠之心。別咱們做主子的以為自己威嚴日升,府里歌舞升平,其實下面早就糜爛得千瘡百孔,如此,一旦生出禍事,那便可能是塌天大禍。”
“是?!?p> 廖王妃牙都快咬出血來了。太妃教訓(xùn)了這一通,面色稍緩,淡淡道:“我這會子身上有些乏,長亭媳婦,你陪我回去吧,辛姨娘這里顯見還有的忙,咱們不要擾了她?!?p> 辛念連忙笑道:“沒有的事。太妃娘娘肯過來,我這整個院子都蓬蓽生輝呢?!?p> “罷了罷了?!碧鷶[擺手,說完便由秦氏扶著上了軟轎。
廖王妃廖氏等人忙跟在身后,送太妃出了院門,眼看一行人浩浩蕩蕩離去,廖氏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只聽廖王妃冷冷道:“還看什么?嫌丟的人還不夠?”
“是?!?p> 廖氏心里別提多委屈窩囊,然而廖王妃此時在氣頭上,她也不敢多說,只得強行壓下怒火,跟著廖王妃離開。
幾個姨娘見勢不妙,半路找個借口,悄悄向廖氏說一聲后就溜了。
廖氏恨不能和她們一樣,但她知道,作為這些年的當(dāng)家主母,她這會兒是避無可避。
沒錯,雖然不是正妻,但在廖氏心里,一直認為自己才是真正的主母。至于秦氏,呵呵!那不過是個擺設(shè)罷了。
然而就是這個從不被她放在眼里的擺設(shè),今天卻向她和廖王妃做出了強硬的反擊。
“啪”的一聲。伴隨著廖王妃的動作,上房里一個精美花瓶被掃落地上,碎成八瓣。
這花瓶是廖王妃極為鐘愛的,此時竟也遭了池魚之殃,可見她心中怒火之盛。
廖氏悄悄退后兩步,猶豫片刻后,一咬牙跪下去,輕聲道:“姑姑消消氣,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實在不知那辛氏竟會釜底抽薪,掌握了這許多證據(jù),更沒想到太妃會過去……”
“還不都是你無能,才會……”
廖王妃怒吼著轉(zhuǎn)過身,就看到廖氏小媳婦一樣委委屈屈跪在那里,登時心便軟了大半,沒好氣道:“誰讓你跪著了?起來吧?!?p> “是。”
廖氏松了口氣,忙站起身,扶著廖王妃在榻上坐下,一邊委屈道:“其實看見那幾件金飾,我心里就有主意了,原想著給辛氏按一個構(gòu)陷的罪名,只說這些東西都是她處心積慮得來要害人的,可恨方婆子那老貨,委實沉不住氣,不等我開口,她就自己跳出來認了,還是當(dāng)著太妃的面兒,這卻讓我怎么辦?”
廖王妃皺眉道:“你這個也是異想天開,那么多東西,都是辛氏構(gòu)陷的?這樣說辭糊弄我就罷了,長亭面前如何糊弄得過去?雖然這一次是辛氏混賬,將事情鬧得這般大,但那些奴才也確實太不像話。她們這些賭錢吃酒偷雞摸狗的勾當(dāng),你到底知不知道?”
廖氏沉默片刻,才輕聲道:“水至清則無魚。端親王府幾百個奴才,哪里都能規(guī)規(guī)矩矩的?她們賭錢吃酒我知道,只要不鬧出事來,我也不愿禁管太嚴格,只是萬萬想不到,如今連偷盜都出來了,好在她們還算有分寸,偷得是那母女兩個的東西……”
“那也不行?!?p> 廖王妃瞪了廖氏一眼,沉聲道:“我雖厭棄她們娘兒倆,但再怎么樣,她們也是主子,這尊卑是不能顛倒的。”
“是。”
廖氏答應(yīng)一聲,只聽廖王妃恨恨道:“偷盜的奴才不能再留了,即刻驅(qū)逐出去,其他的也要狠狠重罰,既然都落在太妃眼里,那總要給她一個交代?!?p> “可是姑姑,都重罰了,她們心中難免要帶著怨氣……”
“那又怎樣?有怨氣也不是對著你,冤有頭債有主,誰給她們這個下場,就讓她們恨誰去。”
廖氏面色青紅不定,她心里清楚:根本就沒那么簡單,這些人雖然會恨辛念,但經(jīng)此一事,自己護不住那些依附她的奴才,這對她的威嚴也是一個不小的打擊。更可恨的,是辛念很可能會借此機會上位。
她把這擔(dān)憂說出來,廖王妃卻似乎并不在意,悠悠道:“讓她上位就上位吧,俗語說得好,多做多錯,不給她點事情管著,如何拿她的錯處?難道我今天在那院子里丟的臉面,就白丟了么?”
“是。”
廖氏恍然大悟:“姑姑放心,今天咱們吃了這么大一個虧,我絕不會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