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
柳枝看著傷痕累累的王家兄妹沒有說什么,而是讓小田去請了郎中,漏網(wǎng)之魚張郎中。
安置好王家兄妹后,晚上,柳枝可沒有放過姜陵,她推開門,隨便挑了張椅子坐下,倒了兩杯茶。姜陵很自然地坐下,拿起一杯茶,但從她不斷偷瞄柳枝的小眼神中就知道她是緊張的。
“說吧,你帶回來的兄妹是怎么一回事兒?都已經(jīng)被跟蹤過一回了,怎么還不長教訓,沒留意到身后跟著的尾巴嗎?”柳枝十分擔心姜陵,所以才讓小瓶跟著姜陵,偏偏姜陵自己跟沒事兒人似的,心忒大。
“早發(fā)現(xiàn)了,兩個體型壯碩的漢子,賊眉鼠眼的,生怕被人發(fā)現(xiàn),一看就是第一次干這活的生手?!苯甑氖执钌狭肆Φ氖郑瑴責岬母杏X給予柳枝不小的安慰,同時也讓柳枝更加氣憤。
“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你倒好在人家的眼跟前跳,一樁麻煩事沒了,自己又主動攔了樁麻煩事。”
“杜家實在是不干人事……”姜陵把王家兄妹和杜家的恩怨講給柳枝聽。
“這對兄妹倒是可憐人?!绷Φ挠沂州p撫著杯沿。
“是吧?!苯陙砹司瘢瑒偛排Φ乜陀^講事情經(jīng)過可把她憋壞了,那個管事怎么囂張的她還沒跟柳枝吐槽呢。
“但是,他們再可憐也不能以身犯險。你看看自己的小身板,再看看人家身后跟著的壯漢,更別提杜家財大勢大,你連自己的保不了,你拿什么保人?當初在東柳謹小慎微的勁兒哪里去了?”柳枝的中指重重一用力,把姜陵偏過來的頭又給推了回去。
柳枝的話也讓姜陵開始反思自己,自己當初幾乎做好了一輩子頂著別人的名字生活的準備,還為了不露馬腳,謀劃覆蓋到了衣食住行、方方面面?,F(xiàn)在她怎么就這么大膽,敢憑著一腔熱血與杜家作對?這實在是不應該。
想來應該是系統(tǒng)帶給了她莫大的勇氣。可是作為一個擁有系統(tǒng)的女人,要是不飄,不就代表自己年齡到了,只有一顆看破紅塵的心了嘛。
玩笑歸玩笑,其實比起以前在東柳謹慎的自己,她更加喜歡現(xiàn)在這個勇到有點魯莽的自己?;蛘哒f這才是她的本性,以前的謹慎只不過是被時代與環(huán)境磨練出來的假面。
現(xiàn)在的姜陵更加放飛自我,她比以前還要疏離這個時代,也比以前更真實得擁抱這個時代。
我就是我,時代同化的功力也就這樣吧,你看著辦,我是積極反思,死不悔改的。姜陵現(xiàn)在的態(tài)度就有幾分這個意思。
柳枝看著姜陵低頭聽訓的模樣還以為姜陵認真反思呢,她要是知道姜陵的心里活動,估計要跟姜陵促膝長談。
“你跟你父親一個模樣,心里已經(jīng)有了決定,那就去做吧。”姜陵已經(jīng)把杜家開罪了,現(xiàn)在上面賠罪,只怕會讓杜家更生氣,前倨后恭,讓人看不起的同時,也會讓杜家懷疑她們是不是在戲弄杜家。
“謝謝。”姜陵走到柳枝的身后,緊緊地抱住了柳枝。她在這個時代所擁有的給予她最大幫助的禮物,就是柳枝和姜維這對開明的父母。正是因為有他們,她才能適應這個時代,保留固執(zhí)地不肯被環(huán)境磨平的棱角。
……
王秀蘭躺在自己的床上思緒萬千。郎中說她左腿就算治好了也會落下殘疾,而且每到陰雨天都會感到萬蟻侵蝕的疼痛與瘙癢。沒有根治的方法,只能緩解。郎中還建議她以后不要過于勞累,加重左腿的負擔。
可是她不賣力氣,她又能干些什么?繡花她不是沒跟媽媽學過,她的左手至今還有繡花穿透留下的疤痕,精細的是學不會了,只能盡力給自己縫縫衣服的樣子,而且縫得還不太美觀。
王秀蘭摸了摸自己的左腿,苦澀地笑了,她怎么還想起了以后?今天過去了,明天、后天,杜家總會再來的。杜家是揮之不散的陰影。
姜家的氛圍真的很讓人放松?。〗彩莻€好心人,雖然不歡迎他們這對不速之客,但還是給他們請了郎中。
王秀蘭甚至在想,如果當初她是到了姜家,也就不會有今天的事,因為姜家像一團棉花,軟到讓她失去了逃離了欲望。真是令人向往又恐懼?。?p> 如果最終真的還是逃不脫,她就回去。她不會屈服,她只是想補完一刀,像故事里一樣一死了之也太傻了。她不會那么做,她會握緊刀,戰(zhàn)斗到最后一刻,帶走一個不虧,帶走兩個小賺。都罵她三兩重的骨頭,她倒要看看貴人的骨頭能有多硬、多重。
與妹妹王秀蘭只有一墻之隔的王貴就沒想那么多了,他此時已經(jīng)進入夢鄉(xiāng),打起了呼嚕。
回到家的周舟也睡不著,又開始給自己的妻子講他不省心的作者幼麟。
“她真的是太沖動,要我看王家兄妹的事兒解決了,還會有趙家,錢家,孫家的事兒。”周舟喝起了自己近期最愛的菊花茶,無他,降火罷了。
周舟的妻子鄭莘,同樣是飽讀詩書之人跟周舟志趣相投,夫妻感情甚篤,美中不足的可能就是兩人是表兄妹,鄭莘懷孕三次,一次流產(chǎn),兩次都是不足三年因體弱多病而去世。
鄭莘有規(guī)律地按壓著周舟的太陽穴,不急不緩地說道:“幼麟本是小姑娘,十五歲,正是年少氣盛的時候,你十五歲的時候可比幼麟還要沖動?!?p> 鄭莘一提,周舟才想起來,原來姜陵還是和十五歲的小姑娘。姜陵平時的作風實在不像是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這也是周舟和姜陵能成為忘年交的原因,不然他倆的年齡差距,周舟得把姜陵當子侄看。
“我十五歲怎么了,起碼我十五歲沒捅破天?!敝苤鄄粷M地嘟囔了幾句。
“十五歲翻墻被我爹追著跑了三條巷,是沒捅破天,但成功地讓周圍人都知道了你的大名?!编嵼沸Φ?。
“你是我妻,怎么老是向著她,你還沒見過都如此,若是引你們相識,這家里還有我的位置嗎?”周舟有些委屈地說道,干了這一杯陳年老醋,敬至死的幼稚。
鄭莘早就想認識姜陵的,只不過各種陰差陽錯,總是差點一點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