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晟景年八月初三,安王鶴北一戰(zhàn)南安軍大捷,安王戰(zhàn)場失蹤下落不明。
八月初十,王妃披甲上陣穩(wěn)定軍心,西朝軍見無利可圖暫安。
九月初,安王府喪祭。同日,圣旨下,著安王妃回朝,南安軍暫由繆壬接管。
十二月初七,安王府上下一百三十人于和京城十里外遇襲,安王獨女孟搖光身死。
大晟朝歷經(jīng)十一代屹立五百多年,底蘊豐厚實力強勁。國都和京更是異常繁華,如今即便是寒冬臘月,街上的人依舊不少。
守城軍穿著厚厚的棉衣握著兵器盡職守在崗位上,偶爾打個哈欠跺跺腳,倒是不影響什么。
城外不遠處穿著喪服抬著棺材的一隊人緩慢的靠近,在看所有人的臉,卻是覺得比這寒冬臘月還要寒人。
“什么人?!”守衛(wèi)軍持槍攔下,大過年的抬著棺材進城,找晦氣呢!
為首的人抬起頭,白皙的臉頰上還帶著未干的血跡,死寂一般的目光看向守衛(wèi),蒼白的唇瓣吐出一個字,冷冽無比:“滾?!?p> 守衛(wèi)下意識后退一步,后反應(yīng)過來被一個婦人看一眼便這般失態(tài),面子上覺得掛不住拿起槍就指了過去。只是還未靠近就已經(jīng)軟到在地。
“安王府奉命進京,阻者死!”身旁下手的人拿出安王府的令牌,握著的手上也是血跡斑斑。
守衛(wèi)軍不敢動了,早就聽說安王府的威名,沒想到竟是如此大膽,光天化日之下就殺了一個守衛(wèi),到底是皇城腳下,實在是太囂張了!
為首的便是安王妃安隨心,她冷眼瞧著倒地不起的守衛(wèi),抬腳從他身上垮了過去。許多百姓也看到了這一幕,眼見著有熱鬧可瞧,一個個自然積極地很。倒是也有許多聽說過安王名頭的,對安王府的現(xiàn)狀多少有些了解,便也跟上像看個究竟。
安王剛死皇帝就迫不及待的要奪兵權(quán),明眼人心里對這個皇帝的看法實在是不怎么樣。安王妃也是個狠得,只是這棺材?難不成安王妃將安王的尸首帶了回來?不對啊,不是說沒找到尸首么。
如此這般,便更要去看一看了!
皇城內(nèi)皇帝的暗探自然也收到了消息,便一刻不停的朝皇宮稟報。
“什么?!安隨心好大的膽子!”皇帝摔了手中的茶杯,陶瓷落地的聲音格外清脆。
“皇上息怒!”一旁的大太監(jiān)陳可趕緊跪下,面上一副的誠惶誠恐。心里忍不住為安王妃叫了聲好!
良久皇帝才壓下了這股怒火,“罷了,叫裕王叔去勸一勸,這件事的確是朕辦的不厚道。”
“遵,老奴這就去?!?p> 待陳可離開,皇帝將手邊的東西砸了個遍,知道氣喘吁吁了這才罷手,想到陳可的報告臉上的表情也猙獰了起來,“父皇沒了,安王沒了,連搖光。。。。。。南安軍朕勢在必得,安隨心,你除了撒撒潑還能做什么?!”
安王妃帶著隊伍不緊不慢地朝朝陽門走,帶著殷紅血跡的臉更顯蒼白,手掌無意識的輕撫著肚子,臉上出現(xiàn)一剎那的溫柔,隨即便被狠絕代替。安王的死她無可奈何,為將者戰(zhàn)死沙場是榮耀;可搖光。。。。。。安王妃看著不遠處的朝陽門拳頭攥的死緊。誰要我安王府不得安寧,我便要他百倍奉還!
朝陽門百米外,發(fā)間灰白的裕親王肅穆而立,看著越走越近的安隨心等人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
“義父?!卑搽S心站在裕親王兩步之外,冷聲叫了一句。
“心兒,莫要鑄成大錯!”說到底安王的死與皇帝沒有關(guān)系,皇帝雖說覬覦南安軍下令讓安隨心喪期回朝做的不厚道,但安隨心這反應(yīng)也太大了!還未入城就殺了一個守衛(wèi),還帶著棺材要闖皇宮,實在是說不過去。
安隨心冷冽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裕親王,“大錯?”無聲冷笑了一下,聲音忽然拔高:“為安孟琰的心,十五年前和生背井離鄉(xiāng)帶著一萬南安軍奔赴南鶴北;他孟琰一不給軍餉二不納軍糧三不管兵器,我南安軍一萬將士為他保家衛(wèi)國,他卻將南安軍棄之若履任其自生自滅!如今我南安軍生生不息人數(shù)多大三十萬,他孟琰張口就想要,做夢!”
孟琰是如今皇帝的姓名,而和生,則是安王的字。
安王妃此話一出來湊熱鬧的百姓都沉默了。他們只知道南安軍的威名,卻不知其中艱辛。皇帝若真是如此,何止是一句不厚道就能揭過去的。為君者當(dāng)將良將,友蒼黎,任忠賢,歸興國。瞧瞧咱這位君王都做了些什么!
“不止我不答應(yīng),和生也不會答應(yīng),或者您問問,我南安軍將士誰肯答應(yīng)!”為一己私欲不顧將士生死的皇帝,不值得他的將士效忠!
“做夢!”兩個字出自隨行家將的口。想起隨行一百三十個人如今就只剩下六十人,叫他們?nèi)绾胃艺J(rèn)下這皇帝,不說其他,只說和京城外那永遠閉上眼睛的九十個兄弟,那死在自己人手中的兄弟,他們怎么敢!
裕親王想要說什么,卻張了張嘴沒能說出來。安王這些年受的罪,別人不知道,裕親王卻是一清二楚。安王妃如今把這些舊賬都搬了出來,這件事怕不會善了了,皇帝所做的,必定還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否則安王妃不會這么孤注一擲。
安王妃目光掃過身后的家將,伸出手解開了身上的麻衣。將士們行動一致,雪白的麻衣褪去,露出了身上斑駁的血跡,看的周圍百姓膽寒。
安王妃深吸一口氣,目光狠絕的看著裕王身后的朝陽門:“和生保家衛(wèi)國遷移南安數(shù)十載,馬革裹尸本是為將者至高殊榮,雖和生喪期未過尸骨未寒,皇上傳令召見安隨心不敢不從;三月疾行只為圣命難違,卻不想在這和京城外遭遇伏擊。天子腳下王庭門戶!整整一個時辰偌大的和京城毫無動靜!京城的探子都瞎了么?!王親貴族的眼線都死絕了?!各知州府的傳令人難道不曾將我回京的消息傳回?!是不是要我安王府的人都死絕了你們才甘心!本王妃在這明確的告訴你們,就算和生去了,就算搖光沒了,就算我安隨心死了,南安軍也是我安王府的!父皇圣旨上寫的清清楚楚,南安軍為安王府私軍,我安王府自問這些年來保家衛(wèi)國對得起你們姓孟的!你們?nèi)羝廴颂酰蹅兙退揽牡降?!?p> 百姓們被安王妃一番話說得心里悲憤,外敵蠢蠢欲動,國內(nèi)也是爭休不斷,如此忠臣良將,莫不是都要死在自己人手里?
裕親王心里一突,顫著手艱難的道:“那是。。。。。。搖光?”搖光死了?皇帝這是要趕盡殺絕?。?p> 安王妃扭臉,手掌覆上漆黑的棺材,似乎全身都在顫抖?!拔覍幵柑稍谶@里的是我?!?p> 夫君戰(zhàn)死沙場,女兒一夕之間沒了,安王妃卻不能倒下,夫君之死她無法;搖光的命,她要孟琰拿命來償!
裕親王險些一口氣厥過去,那個一口一個外公叫著他的小搖光,就這么去了,死在了她親叔叔的手里!
安王妃卻忽然一頓,最后臉色剎變!
“開棺!”語氣中帶著一絲期望的急切。她剛才沒聽錯的話。。。。。。里面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