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紫色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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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的那妖怪就在他身后。
紫身上，原本艷麗的紫色羽毛變成了灰色，白皙的肌膚也變得干癟，就好像逐漸枯萎的花一般。
唯一不變的，恐怕就是那一對看著少女的眼眸。
雖然已經(jīng)見過妖怪這種生物，但也只能說是知道一些‘妖怪基礎(chǔ)知識’之類的。
“鴆是種含著劇毒的鳥妖。將它的羽毛浸在酒里，會讓五臟六腑腐爛而死，實(shí)力很強(qiáng)大，但也因為羽毛有劇毒的原因，自身很脆弱，每一次展翅，都會讓鴆自身也中毒，看這只鴆的樣子，大概只有一次展翅的機(jī)會了?！?p> 水御的聲音傳到了蘇裳耳中。
因為已經(jīng)感知到了水御來到自己身邊，所以蘇裳倒也沒有感到意外。
“原來如此。”
蘇裳眼眸看著那一直在少女身邊的鴆，而且看起來十分小心謹(jǐn)慎，一點(diǎn)也不讓少女碰到自己。
……
“好熱啊，又到了一個夏天?！?p> 少女坐在房子前的涼椅上，手里雖然拿著西瓜，不過好是叫嚷著熱。
紫擋在少女身前，似乎是在替他遮擋陽光，不過此時的他已經(jīng)變得皮包骨一般，就是身上的羽毛也凋零殆盡。可就算如此，他依然拼命的在為少女遮擋陽光。
垂著著的頭對著少女的臉，橙色的眼眸大概是因為就算這樣少女也無法看到自己而已經(jīng)變得濕潤。
他記得，那個夏天，他只是在這里休息一下，然后繼續(xù)他的旅途。周圍所有的一切如其他地方一樣，湛藍(lán)遼闊的天空，綠樹迎風(fēng)而動，陽光燦爛，所有的一切都與他去過的很多地方一樣。
而只有那名少女，大概就是唯一的不同。
雖然好奇少女竟然能看到自己，不過因為少女并非他遇到的第一個能看到自己的人，也就沒有去多想。
本想要就這樣飛走，但在第二天又看到了那少女，并且從少女口中得知了她來到森林只是因為好玩。
畢竟他知道森林里面也有害人的妖怪，所以他就想著嚇一下少女，以便自己離開后少女還來森林。
可是換來的是那讓他無法忘懷的燦爛笑容。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喜歡旅游的他忘記了旅游，已經(jīng)將這里當(dāng)做了自己的家。
少女歡喜的在森林奔跑時，他就會飛在空中注視著少女，原本想要用短暫生命看遍這個世界的他，現(xiàn)在眼中只有少女一般。
有時候，他常常對自己是否真的活在這個世上而產(chǎn)生質(zhì)疑。身為鴆，隨時都有可能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死亡。
不過當(dāng)看到這個少女的笑容時，那一種關(guān)于自己的存在的印象才變成一種肯定。
就算為了少女他再一次展翅，讓原本就虛弱至極的身體，變得瀕臨瓦解。但他依然清楚地感覺到少女似乎給了他另一種生命，鮮活，富有生命力。就算這段生命短暫的如同朝露螟蛉。
……
殘紅如血的夕陽在天邊擴(kuò)散成漫長的一縷，房子的玻璃窗上映著這道將逝的殘紅。
這是引路娘的思念再一次發(fā)生了變化。
少女變成了老人，躺在院子的長椅上，表情很和藹，眼眸注視著不遠(yuǎn)處的一片空地。
老人看起來比之前蘇裳看到的蒼老許多。
叫紫的鴆妖怪看起來也變得更加灰暗干枯。
“果然到了最后，紫大人也沒有來啊。”老人苦笑著說道。
“不是的，他就在你身邊，為什么會看不到，明明之前還能看到！”
大概是感受到了老人即將走完她的這一生，蘇裳大聲喊道。
渾然忘卻了老人聽不到更看不到她，就猶如老人看不到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的紫那般。
“我可以做什么嗎？”
蘇裳扭頭看向水御。
“這里只是引路娘的思念，它不愿意，您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彼鶕u了搖頭。
蘇裳捏緊拳頭，看起來很不甘心。
不過這個時候，就看到紫伸出了手，輕輕捧起了老人那滿是皺紋的臉頰。
原本干枯的肌膚變得滋潤，原本凋零殆盡的羽毛在輝陽下再度發(fā)出那耀眼的光芒。
“抱歉，因為不想讓你看到我的那副樣子。”
紫輕輕說道，聲音有些抵押，語調(diào)很溫柔。
“紫大人...”
老人癡癡的看著眼前，有驚訝有淚水。
“對不起，不過終于碰到小英的臉，好溫暖。”
“我也終于見到紫你了。”
紫色的雪花一般的羽毛，是紫與名叫小英的老人一起飛到天空時飄落而下的。
雪花落在了蘇裳身上，這是沒有毒素的羽毛，帶著淡淡的暖意，如同人的體溫，暖透人心，最后慢慢地分解在空氣中。
小英變成了國中時的樣子，與紫一起漂浮在半空，臉上的笑容宛如夏日里的那無名花一般，燦爛耀眼。
“好溫暖，這樣溫暖的鴆羽毛，大概只有我們看到了吧?！?p> 蘇裳看著那漫天的雪花。
“恩。”
水御輕聲回應(yīng)。
“思念這種東西，很奇妙。如毒品一樣，彌漫進(jìn)四肢百骸，如影隨形，讓人疼痛，卻也讓人放不下。慢慢的，都感覺不到自己在思念了，只覺得，骨頭里被釘進(jìn)了鋼釘，心臟的地方的血液稍微洶涌，就會全身劇痛。而那絲縷的洶涌，都是因了一個名字。一想起來，就烈火焚身。無論是人類還是妖怪或者是神明都無法避免?！?p> 聽著水御的話，不知為何蘇裳的眼圈濕潤了。
“他們會很幸福吧。”
“恩。”
……
沒有殘紅的余暉逐漸降落的夜幕，也沒有了紫色飄雪，更沒有那一人一妖最后展露出的幸福。安靜的月夜下，只有風(fēng)兒拂過的聲音...當(dāng)蘇裳回過神看清周圍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然回到了高天原的住所內(nèi)。
“回來了嗎？”
蘇裳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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