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福典當(dāng)行的位置并不是多好,但是這里面的人卻一點(diǎn)也不少,沈枝意帶著冪籬站在最邊緣的位置,看著那欄桿后的掌柜喊著。
按道理來說,來典當(dāng)行的人,大多是走投無路,或者是想變一些現(xiàn)錢來用,所以都會選擇值錢的東西,可是她看這些典當(dāng)東西的人手中并無什么貴重東西。
而這柜臺后的掌柜給的也不是銀子,而是類似一種銀票卡牌之類的東西,她皺眉,再一看這些人的穿著,腦中猛然劃過,這些人的穿著很像是大戶人家的管家或者管事,他們根本不是來典賣東西的!
而是......
就在沈枝意越想越深的時候,突然門口走進(jìn)來一人,玄衣包裹的身姿如一棵松柏一般,墨發(fā)被束起,沈枝意疑惑歪頭,江懷策?他怎么會在這里??
江懷策也像是感應(yīng)到沈枝意的目光,他轉(zhuǎn)頭看向她,隨后朝著她一步步走來,沈枝意抓著小丫鬟的手,別過頭不想被他發(fā)現(xiàn)。
他明白了沈枝意的意圖,目光只是在她的冪籬上停留片刻,便站到了她身后,男人不言不語,就好似真的是來典當(dāng)行的客人一般。
沈枝意壓力頗深,又不想被他發(fā)現(xiàn),正要走出去的時候,被幾名伙計攔住,為首的那人笑得一臉陰惻:“這位姑娘,我家掌柜的想請姑娘到后堂一敘?!?p> 他們將路擋得死死,哪里是請的態(tài)度,分明是要將人強(qiáng)行帶去,沈枝意步子后退,在她還未反應(yīng)過來之時,江懷策拉住她的手,一腳踹向?yàn)槭啄侨恕?p> 隨后他將她帶出去沉聲說道:“去馬車上。”
江懷策松開沈枝意的手,將她朝著馬車的方向推了一把,隆福典當(dāng)行的伙計此時也追出來,兇神惡煞的拿著刀就要去砍他們二人,他冷笑一聲,從懷中掏出一塊黑布蒙住臉。
再怎么說江懷策也是宣威將軍,江北鐵騎軍的主帥,在戰(zhàn)場上廝殺,從死人堆里走出來的,這些小嘍啰在他面前根本不夠看,輕輕松松就解決了這些人。
他沖著暗衛(wèi)點(diǎn)頭,隨后坐到沈枝意的馬車之上,車夫被他趕下去,馬車搖搖晃晃朝著縣城外走去,直到在一棵樹下才停下,他撤下黑布,掀開車簾。
男人望向沈枝意的目光中滿是怒火,江懷策胸膛起伏,一股無名火猛烈升起,若不是自己跟來,剛剛那樣的場景,她一個弱女子要如何應(yīng)對,她當(dāng)真是越發(fā)大膽了。
“沈四姑娘倒是好膽量?!?p> 沈枝意靠在馬車壁上,驚魂未定的看著面前的男人,似乎是不明白,明明受到驚嚇的是她,可是他卻比她更生氣。
“剛剛,多謝侯爺救命之恩?!?p> 小女娘冪籬下的發(fā)有些散亂,心臟怦怦跳,這一次她知道是自己莽撞,也知道是江懷策救了她,反應(yīng)過來之后,大方得體的對他道謝,除此之外,再無二話。
江懷策深吸一口氣,低下頭語氣緩和道:“我不管你是因?yàn)槭裁磥磉@里,今日的情形你也看到了,這個地方,不是你能踏足的,除非你不要命了?!?p> 他這話說的很是無奈,從前的枝枝性子溫順,幾乎是他說一,她就不會做二,如今的性子,不僅大膽,還全然不顧自己性命,他真是后怕。
“隆福典當(dāng)行跟朝廷一樁密案有關(guān),他們自然是有所防備?!?p> 放下車簾,江懷策解釋了一句,好半晌等不到她回話,他再次開口說道:“我送你回家吧。”
“不必了,我家下人怕是此時正在尋我?!?p> 沈枝意的手中揉搓著帕子,拒絕了江懷策,她說過,這一世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牽扯,可是偏偏哪里都有他,躲都躲不掉
握著韁繩的江懷策苦笑一聲,未再回她,將馬車帶到了回淮京的官道上,等那小丫鬟和車夫匆匆趕來之時,他悄然離去。
看著馬車遠(yuǎn)離視線,江懷策覺得她的態(tài)度倒是一如既往的疏離,難道自己做了什么惹她厭惡的事情?
“主子?!?p> 身后暗衛(wèi)聲音落下,隨后在江懷策耳邊低語幾句,江懷策揮手讓他退下,暫且先去東宮找太子殿下商議此事吧。
另一邊的沈枝意在馬車上整理鬢發(fā),想著江懷策的態(tài)度,無奈嘆氣,這都什么事兒,如今證據(jù)沒找到,還打草驚蛇,不過,也不能說全然沒有收獲。
沉思間,馬車停在了祥符村,鄒媽媽帶著一昏迷女子坐上馬車:“姑娘,這便是綠梅的長嫂。”
她將在祥符村的事情一一告知沈枝意后,便見到沈枝意點(diǎn)頭,隨后開口:“咱們的人都安排好了吧。”
“自然,這下那萬顯生可要在這祥符村出名了?!?p> 鄒媽媽笑得一臉高深莫測,萬顯生不想讓村里人知道自己被書院除名,他們就要讓所有人知道,他是個什么貨色,俗話說得好,打蛇打七寸,才知道疼。
...
午后,祥符村的村民吃完飯,正在分著即將春耕的種子,萬金勇一家的門卻被敲響,抽著煙袋的漢子上前打開門,只見一打扮輕浮的女子開口說道:“這可是萬顯生家?奴家是他未過門的妻子?!?p> 這話倒是把萬金勇嚇一跳,他家里就兩個兒子,大兒子早已成婚,這女子又是誰的媳婦?
“你是誰?不要亂講話!”
他厲聲呵斥,卻見那女子眼中蓄滿淚水哽咽道:“是顯生讓奴家來的啊,柳兒雖然出身花樓,可也不是好糊弄的,您老人家的意思,難道是不想認(rèn)了嗎?”
前一秒還十分柔弱的女子當(dāng)即變得凌厲起來:“奴家的肚子里可是有你們老萬家的種,你不認(rèn)也得認(rèn)!”
她聲音高昂,有不少村民被她的聲音所吸引,紛紛從家走出來,萬金勇一張老臉紅得不行,可他生得黑,看起來倒像是憋著一股氣一般。
“你,你胡說!”
柳兒摸著肚子冷哼一聲:“我胡說?整個萬縣誰不知道,萬顯生是騷擾了夫子的女兒,被趕出書院,他早就被書院除名了!也就我好心,還肯為他生兒育女,呀,看爹爹這神色,莫不是您還不知道吧?!?p> 她故作驚訝,萬金勇聽著她的話,差點(diǎn)一口氣沒上來,還沒等他說什么,身后就傳來一婦人大喊的聲音:“你個腌臜小蹄子!污蔑我兒!”
這婦人就是綠梅的娘,在祥符村可是沒人敢惹的潑婦,柳兒在花樓待了那么久,也不是吃素的,況且那位貴人說了,只要自己將這家攪亂,還可以再拿一百兩。
管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萬顯生的,為了這筆錢,她說是他的,他就得認(rè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