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他心中的野玫瑰,沾染了一身污泥
傅婧霜認為或許是顧從有事耽擱了,便回到南城別墅,耐心等待。
然而,等待的過程總是很漫長,每一分每一秒仿佛在無形之中被光線拉長,直到臥室里的落地?zé)袅疗?,她才發(fā)覺已經(jīng)是晚上七點多了。
她縮在飄窗前,雙腿曲在懷中,緊緊地抱著自己的胳膊,視線不知道是第幾次落在腳邊的手機上。
從回來到現(xiàn)在,她的手機始終安安靜靜,生怕打破房間的沉靜。
傅婧霜將視線放回樓下的草坪上,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筆直地站在那,她的眼前浮現(xiàn)的是宋柏舟那張冷欲的臉。
也不知道,有生之年,她還能不能再見到他。
在焦灼的等待中,又過了三天,這是傅婧霜第五次從律所忐忑而歸。
在這三天里,她不僅給顧從何吳秘書打了好幾通的電話,跑來律所的次數(shù)也十分頻繁,前臺小妹都被她問得不耐煩了。
顧從獨自來往慣了,他的助手陳旭也只負責(zé)安排他的工作,并不清楚顧從的行程。
直到第四天,沉寂已久的手機終于響起,看了眼來電顯示,她的眼里頓時生光,“顧律師?!?p> “傅小姐,不知道你現(xiàn)在有沒有空來一趟市醫(yī)院?”電話里的聲音很虛弱。
雖然不知道他發(fā)生了什么,但她當(dāng)即答應(yīng)道,“沒問題,我現(xiàn)在就過去?!?p> 坐在車里時,她越發(fā)想不通。
五天前,明明是顧從主動與自己約好見面的事,而到了約定時間,他不僅失約了,甚至還無聲消失了整整五天。
難到是突發(fā)意外?
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江延年召開發(fā)布會之前,自己發(fā)生了連環(huán)車禍。
到了醫(yī)院,傅婧霜按照顧從所說的房間號過去,她敲了房門進去,一眼便瞧見臉色憔悴的顧從躺在潔白的病床上。
他的頭上纏了兩圈繃帶,臉上還有明顯的擦傷,左腿吊在空中,看樣子真的是突發(fā)意外。
傅婧霜張了張嘴,一時不知如何開口,反倒是顧從扯了扯嘴角,面帶歉意,“傅小姐,辛苦你又跑一趟了。”
這五天來,她得可不止這兩趟。
說起這,她多少有些憋屈,但現(xiàn)在她更關(guān)心的是遺囑。
傅婧霜在他床前坐下,忍不住問道,“顧律師,你這……是那天去咖啡廳的路上出了意外嗎?”
他的語氣變得沉重起來,“我不知道是意外還是人為?!?p> 聽此,她清亮的眸子驟然放大,他的話越發(fā)讓她覺得自己心里的猜想是對的。
江延年去世后,周明蘭一個婦人之家掀不起太大的風(fēng)浪,而唯一能夠?qū)π钪\已久的江天構(gòu)成威脅的就是她自己。
這幾天她過的風(fēng)平浪靜,原來不是江天忽視了她,而是轉(zhuǎn)移的目標(biāo)對象。
殺敵,得斬草除根。
就像宋謙一樣,只要遺囑消失,江氏繼承人的位置順理成章是他江天的。
如今,江氏遺產(chǎn)的劃分就掌握在顧從的手中,不管是江天還是周明蘭,他們不可能坐等宣判。
只是她沒想到,連顧大律師他們也敢下手。
她抿了抿唇,問他,“那你猜的到是誰嗎?”
顧從提了口氣,“不管是誰,沖我來的目的無非是我手中的那份遺囑,江老在臨終前多次囑托于我,定要將遺囑當(dāng)著你的面公之于眾。”
聞言,傅婧霜的眼瞼幾不可察的顫了顫,江延年到死都心掛著她,此刻,她的心情很復(fù)雜。
“傅小姐,你放心,我答應(yīng)過江老的事,必然會做到?!鳖檹慕o了她一個寬慰的笑容。
豪門世家的恩怨他見過不少,也接觸過不少,他自然明白這份遺囑對她這個剛?cè)虢业闹匾浴?p> 傅婧霜抬眸,看著顧從的臉,她與顧從沒打過什么交道,對于他的傳聞,也僅限聽說,今日在如此場景下聽到他說的這番話,心里不免又恭敬了幾分。
“只不過……”
傅婧霜的心隨著他的這句轉(zhuǎn)折,瞬間提了起來。
“眼下遺囑并不在我這?!?p> “那是……”
顧從看出她眼里的擔(dān)憂,他趕緊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你放心,沒有落入對方手里?!?p> 她雖然松了口氣,但懸著的心依舊沒放下。
為了那份遺囑,她花費了多少時間和精力,做出的犧牲很大。
顧從接著說,“在顧氏?!?p> 相約那天,就在他出門前的十分鐘,顧北淵因為公司的事務(wù)糾紛,來律所找了他一趟,他送顧北淵走到門口時,律師的敏銳度讓他注意到對面站著的鬼鬼祟祟的幾人。
他心里十分清楚手上遺囑的重要性,為了保險起見,他將遺囑順勢夾在了遞給顧北淵的文件當(dāng)中。
隨后他驅(qū)車離開沒多久,便發(fā)生了意外,而遺囑自然被帶進了淵明集團。
也就是說,想要重新拿回遺囑,必須進入淵明集團才行。
而顧從所擔(dān)心的是,文件中夾雜的遺囑會不會已經(jīng)被人發(fā)現(xiàn),若是如此的話,遺囑的下落可就難說了。
傅婧霜回到別墅后,還在為如何光明正大的進入淵明集團時,一個電話恰好讓她有了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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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點,傅婧霜身穿一襲簡約的紅色長裙,坐在西悅餐廳里,紅的妖艷。
她對面坐著的是她的前老板顧驍。
下午的時候,很久沒有聯(lián)系的顧驍突然約她吃飯,若在以前,她可能想都不想就拒絕了,但現(xiàn)在,或許眼前的男人能幫她進入淵明集團。
她淺淺一笑,“不知顧總約我是有什么事嗎?”
他稍一挑眉,“沒事就不能約傅小姐吃飯了嗎?”
“怎么會?顧總能請我吃飯,榮幸之至?!?p> 這樣的話,顧驍聽過太多,對他說出這句話的人幾乎都是為了阿諛奉承,虛情假意,實際看中的是顧氏的權(quán)勢,他手中的資源以及他出眾的相貌與能力,所以,他很反感這種話。
但是當(dāng)這句話從傅婧霜嘴里說出來的時候,他不僅不反感,反而很心疼她。
他知道,傅婧霜討厭這樣的生活,他心中的野玫瑰,是被迫扎進深不見底的泥潭里,跌爬滾打,沾染了一身的污泥。
他喝了一口杯中的紅酒,“不過,我確實有件事找你?!?p> 傅婧霜抬眸看著他,等著他的后話。
他問,“你還想回畫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