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一句,整個佛堂的呼喝聲更高。
比起花錢,誰都愿意不花錢看旁人的熱鬧。
尤其是這般香艷的熱鬧。
站在鐵籠側邊主持這場叫賣的主家,也因為這話起了興致,大袖一揮。他從袖口掏出鑰匙,上前開鐵籠,調笑道:“好,就五顆金珠!但你得說到做到啊!”
見狀,鐵籠里的美色男子整個人瑟縮回去,他氣急敗壞地叫嚷著眾人聽不懂的語言,眼中全是憤恨與絕望。
而滿腦子只有與美人顛鸞倒鳳的胖子,在得了主家的贊同后,立刻塞了荷包給主家。
然后興沖沖地堵在了鐵籠門口,他一把抓住了鐵籠里無所躲藏的男子,將男子拖出了鐵籠,意欲當眾霸占。
老管家是老江湖,一看便知這個外邦的年輕男子種了軟骨散,他剛想側身與小丫頭說。
可沒想到,之前一直站在他身側的小丫頭,如今并不在他身側,而是已經拔刀沖過眾人,一把刀抵在黑市主家的脖子上。
小丫頭冷聲警告他:“叫他停手,不然,我的刀一定會割破你的血管!”
主家被一個小丫頭威脅,他不僅不怕,還冷冷地盯著她,問:“你家大人呢?”
威脅不成,孟歸荑便有了預判,她立刻將手中的刀轉了方向,甩到了胖子腳邊。
胖子嚇得一下子收回手,不敢再貿然拉扯鐵籠里的外邦美男。
老管家這會兒已經來到孟歸荑身邊,替她給主家道歉:“實在對不住,我家小丫頭看上了他,愿意十倍買下。”
此話一出,主家笑了笑,原本冷下來的場子也熱鬧了起來。
“既然如此,那就……”
“不,我愿意千倍買下。這五千顆金珠,你去逍遙王府要吧。如果王爺不承認,你可以報我永寧郡主的名號。”
小丫頭說出這種話,連老管家都不明所以。
黑市最忌諱暴露身份,即便主家,也戴著面具,卻不想今日這個小丫頭口無遮攔。
黑市的主家也微微一愣,最終盯著小丫頭看了許久,答應道:“既然有四海國逍遙王爺作保,那也不必簽字畫押,浪費筆墨了。十日后,我會遣人上王府,取金珠五千。”
“……”
“……”
黑市中的買家,對于她的大手筆,也跟著唏唏噓噓地討論起來。
“她是郡主,來這種地方作甚?”
“皇家貴胄,不是最不會與我們這些江湖人為伍么?”
“可我怎么聽說,她只是王爺的干女兒,并非皇家血脈?!?p> “誰知道呢……”
“為了一個外邦人,這位郡主竟然豪擲千金,說出去豈不是要被笑掉大牙?!?p> “……”
老管家雖覺此事不妥,但小丫頭既然已經開口,他便知道這丫頭心中已有盤算。
他也不便多說,只是將身上的披風丟給外邦人,帶他回了郡主府。
臨走前,才擔憂地問小丫頭:“你不會真的看上那個老男人,為了他把咱們王府的老底都挖空了吧?”
孟歸荑好笑:“怎么可能?等黑主家上門,你讓王爺兩手一攤就好?!?p> 老管家這才回過味來,他忍不住點了點小丫頭的腦袋,怕她惹上麻煩:“你可別小瞧了他們這樣的黑掮客,他們走南闖北的這么多年,到底有些真本事。”
孟歸荑聳聳肩:“我知道啊,我還真怕惹不上他們這樣的大麻煩?!?p> 老管家聽得云里霧里的,不由追問:“歸荑,你到底想干什么,可不許瞞我!”
孟歸荑自然不瞞著老莫,笑呵呵地告訴他:“我就是想和他們做一筆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p> 聽到這話,老管家人都傻了,只覺得小丫頭腦回路清奇。
“你想跟他們做生意,你還騙他們,這生意能做得成么?”
孟歸荑笑道:“那要試了才知道呀?!?p> “……”
老管家看了她一眼,搖著頭消失在暗夜,走之前依舊一副擔憂的模樣。
枯木和逢春兩兄妹等他走了,才從不遠的廊道出來。
曾經的孟氏侯府已被四海第一富商錢氏占據,傳令虎符也不得蹤跡,他們兩兄妹知道,孟歸荑想借住黑市主家的勢力,與入主孟家舊府的富商之家抗衡一二。
但她越是這般迂回,越讓枯木惱火。
“郡主如此舍近求遠,當真想盡快幫我們啟復孟家軍么?”
逢春趕緊替孟歸荑說話:“哥,你別這么跟她說話,會嚇到她的。小小姐也是不想我們孟氏舊人暴露太多,若是直接去故府搜查,打草驚蛇了怎么辦?”
逢春如此婦人之仁,枯木忍不住白了她一眼,爾后陰陽怪氣地質問:“她連黑市主的便宜都敢占,還怕我對她語氣不好?”
“……”
枯木原也不是這樣暴躁的性子,他與蕭叔恐怕心里一直惦記著孟氏的仇恨,才至于變了心腸,性子不復溫柔,甚至橫沖直撞。
正是知道這一點,孟歸荑也無法真的同他置氣,只是淡淡地問他:“府中仆役不多,沒個燒飯的,你用過晚膳了么?”
一拳打在棉花上,枯木啞然。
“……”
逢春趕緊抓著他胳膊,替他回答:“用過了用過了,哥哥去宮中喂了白虎,回來在街上帶了些吃食。他其實也給小小姐帶了,就是嘴硬得很?!?p> 孟歸荑笑著點點頭,枯木則側頭冷哼。
她也不在意,繼續(xù)說:“如今你們在我府上,我也不敢亂用人。府上除了幾個打小就跟著我的護衛(wèi),再無其他仆役,你們有什么需要采買的,自己去置辦,賬上有錢?!?p> 逢春連連點頭。
孟歸荑還得去看看那個外邦美男,沒再多說就急匆匆往自己的寢屋去。
枯木看她如此急切,譏諷不已:“到底出身皇家,驕奢淫逸得很!”
逢春聽哥哥這般評價孟歸荑,有些惱火,她答應過小小姐不得透露小小姐的身份,只能將腰間的一大串鑰匙砸向他。
“哥,我不許你這么說小姐姐!你也不看看,放眼整個京城,誰還會如此待我們,連闔府的鑰匙都交給我們保管!”
她說完憤懣轉頭。
枯木依舊嘴硬,沖著妹妹離去的背影喊:“那是她想盡快取得我們信任的手段罷了,哪有什么真心可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