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弊舷晌⑽⒁恍?,向著倏黎輕輕一揮手,倏黎便抱著鐘圖消失在原地,好像是出現(xiàn)在了很遠的地方。
“你不是在神話時代就死了么?”大祭司看著面前的紫仙,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臉色格外陰沉。
紫仙仰頭看了看澄澈的藍天,慢慢落在地上,一身紫衣隨風飄蕩,紫色的眸子透著一股英氣,向著大祭司笑了笑,道:“妄你為仙,連這點眼力勁兒都沒有,真是比神話時代的仙差遠了,唉……”
大祭司沒有因為紫仙的調(diào)侃而尷尬,只是眼神陰沉的看著面前從容的紫仙,他知道,紫仙如果真的還活著的話,恐怕已經(jīng)是傳說中的上仙了,甚至到了一個無法想象的層次。
畢竟幾千年過去了,一個能在十年內(nèi)便成仙的人,其天賦驚才絕艷,再給他幾千年時間沒有人會知道他能達到一個什么樣的層次。
可是,他真的活著嗎,就算是仙也不可能活幾千年吧,絕世高手能活到四百九十多歲便是大限,仙的壽命也不會超過千年,千年,是人所無法超越的時間。
“你不過一縷殘破的魂魄,也能在我面前這么從容。”大祭司試探性的說道,他在觀察紫仙,他想從紫仙的反應(yīng)中看出點端倪。
紫仙卻是絲毫不遮掩,坦然一笑道:“不錯,我在死之前看了我尚在胎腹中的孩子一眼,將自己的一塊殘魂寄宿在了他的體內(nèi),隨子孫血脈一代傳一代,只是想保證我血脈的延續(xù)?!?p> “可是你覺得現(xiàn)在的你能做到嗎?”大祭司眼神陰沉地可怕,緊緊盯著紫仙,他不相信這個看似年輕卻老得可怕的家伙在當年神話時代結(jié)束的時候,都能力挽狂瀾挽救人族,現(xiàn)在會沒有點手段,萬一紫仙忽然使用什么不知名的神通,舍棄自身將他封印了那就壞了。
可是紫仙卻淡然一笑,慢慢在青草地上踱著步子,望著悠悠藍天,嘴角帶著一絲笑意,轉(zhuǎn)頭看向大祭司道:“我不能對付你,會有人來對付你的,信不信?”
大祭司心底一寬,眼神露出譏誚的神色,看著紫仙道:“你的血脈已經(jīng)斷絕了,沒有了仙的后裔,世上再沒有仙靈之力,怎么可能還有人能成仙?!?p> 說帶這里,大祭司忽然一呆,隨即慢慢看向站在那里從容微笑的紫仙,誰說世上再沒有仙靈之力,面前這個紫仙殘魂不就是最純凈的仙靈之力嘛?
“你,你不可能走!”大祭司猛然張開雙臂,虛空一抱,四面八方的群山萬壑猛然拔地而起,空間凝固,禁錮四方,以大祭司為中心形成一個千里方圓的隔絕帶,千里之內(nèi),不要說一個殘魂,就是一絲空氣都不要動,時空仿佛凝固了一般,形成了一個完全的停滯帶。
“有點本事,但是比神話時代的仙還是差了不止一點。”紫仙英俊的臉龐綻放一絲陽光般的笑容,伸手輕輕一點,空間慢慢崩開,隨即擴散出現(xiàn)一道黑色的裂痕,幽黑深邃,大小正好容納一個人。
“你!休走!”大祭司眼睛一瞪,紫仙居然打開了一道虛空裂痕,這種手段至少現(xiàn)在的他是辦不到的,神話時代的仙果然不能以常理度之,但是,畢竟對方是殘魂,戰(zhàn)力十不存一,他一個真仙難道還對付不了!
大祭司猛然一吼,便狠狠地撲了上去,揮手劃出一道恐怖的匹練,帶著絲絲縷縷的混沌氤氳,直劈紫仙殘魂而去。
紫仙從容不迫,慢慢抬起右手,向著面前輕輕一抹,一道紫芒劃過,恐怖的匹練便被虛空裂痕吞噬。
“今天說什么你也走不了?!贝蠹浪菊f著,手掌猛然向著虛空一抓,空間瞬間像是被揪住了一般,向著大祭司的手掌處扯去。
大祭司手掌猛然拍向紫仙,沿途留下道道殘影,恐怖的空間在他手掌中凝集,狠狠在紫仙面前炸開。
“轟~”倏黎向著后方望了一眼,只見那片大地猛然顫抖起來,天際的盡頭襲起一股恐怖的氣浪,可怕的威壓在天地間回蕩,盡管相隔千里還是能感覺到那股恐怖的威勢。
天際盡頭的大地猛然開始塌陷,地面崩開道道裂痕,形同末日一般,仙光如流星劃過天際,密密麻麻,只能感覺到在無比遙遠的地方,有兩個龐然大物在進行生死博弈。
九霄帝宮之上。
眾人呲牙咧嘴,七歪八倒地躺在地上,看著天盡頭那恐怖的波動,震撼不已,世上還有第二個仙?是誰,之前并沒有看到天地間降下兩次祥瑞,也就是說這第二位仙絕對是他們來到世上之前便成了仙的存在,這么古老的存在都被驚動了嗎!
一時間,眾人心神動搖,那是多么逆天的存在,仙果然不是一般人所能豈及的,世間已沒有仙靈之氣,他們已經(jīng)無望成仙了。想及此,眾人不禁心神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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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經(jīng)不行了,你的時代已經(jīng)過去了,塵歸塵,土歸土,你該走了?!贝蠹浪久腿怀鋈?,罡風四蕩,恐怖的勁風帶著無與倫比的煞氣狠狠沖向紫仙。
紫仙身形一展,高天之上如輕靈的羽毛,廣袖一蕩,“轟~”蕩開大祭司的拳頭,笑道:“你說的對,我是該走了,但是不能走之前需要把你這個禍害帶走,要不然我當年救下人族就沒有意義了?!?p> “哼,我只不過是殺掉外域的人跟中原反抗軍,人族又不是滅族,你至于這么樣,寧死也要跟我死對到底?!贝蠹浪久婺颗で粗媲皬娜莺笸说淖舷?,大吼道。
“你這樣已經(jīng)生靈涂炭了,我不阻你,你還會殺多少人呢。”紫仙看著面前面目猙獰的大祭司,嘆道。
“我忍你夠多了,老不死的你別不識好歹!今天你破碎殘魂跟我對上還不一定誰生誰死,休要拿著個做跟我談判的籌碼!”大祭司猛然仰天大吼一聲,手掌向下狠狠拍下,帶著十方天地的威壓,這一擊大手印遮天蔽日,震蕩開百里內(nèi)云朵。
紫仙怡然不懼,抬手向著上面拍去,兩記大手印還未真正碰上,中間被雙方壓迫的空間便炸開陣陣爆裂聲。
“轟~”恐怖的氣浪炸開,紫仙抽身后退,他看了看自己漸漸透明的手掌,微微一嘆,靠自己一個殘魂終究不行。
“當年你選中的那個人也失敗了,今天自己上陣,可是我已經(jīng)成仙,你不可能贏得過我!”大祭司面目猙獰,手中仙氣揮舞,吼道。
“當年他的修為不夠,可是卻偏要去行刺你,那樣的結(jié)果我也料到了,可是,誰說我只選了一個人?”紫仙一邊閃躲著大祭司的攻擊,一邊笑道。
“什么!”大祭司眼神一縮,當年紫仙選中的那個人帶著升仙劍來刺殺他的時候,他見識過那個人的本事,難道被選中的人不止一個?
可是隨后大祭司又笑了,而且是瘋狂的大笑,“你選了多少人來繼承你的遺愿都無所謂,我已成仙,來多少都是死?!?p> 紫仙不置可否微微一笑,一個側(cè)身躲開一記恐怖的劈掌,一記衣袖抽過去又飛身后退。
確實,當年那個人太輕浮了,沉不住氣,要不然等他的修為到了絕世后期一定能殺死大祭司的,可是,他沒等到那個時候。
紫仙的殘魂隨血脈沉睡在每一代子孫的心臟中,而這一代紫仙的繼承者便是倏黎,這種事倏黎并不知道。
可是,以往紫仙殘魂都是以沉睡的形式存在的,可是倏黎的血脈過于接近上祖仙人,于是在她遇到危險或者過度發(fā)功的時候,那種激發(fā)態(tài)的生命力量可以喚醒紫仙殘魂。
那還是在倏黎小的時候,有一次從小山峰上掉了下來,那時候紫仙的殘魂蘇醒了,紫仙救下來倏黎,然后對這個千百年后的世界很好奇,便四處游蕩看了看。
可是,他發(fā)現(xiàn)了大祭司的陰謀,紫仙殘魂不能長存世間,不能親自動手,便運用法力,潛移默化中讓紫血一脈的族長將倏黎還有他哥哥送到了中原歷練。
與此同時,紫仙在靈氣充裕的中原開始挑選能殺死大祭司的人,終于,找到了一個,給他制造機緣,授他九轉(zhuǎn)金丹術(shù),給他升仙劍。
這個人終于晉升到了絕世高手,可是,他得到紫仙殘魂的提示之后沒有按住性子,沒等到將修為提升到絕世后期便去了外域,結(jié)果刺殺大祭司失敗,拖著重傷之軀回到中原。
最后坐化在滎陽外縣的湖底,臨死前在隨身水晶里刻下九轉(zhuǎn)金丹術(shù),而恰好在他死的那一刻,就是鐘圖跌進異世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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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黎抱著鐘圖,焦急不已,只見鐘圖七竅流血,面目甚是猙獰恐怖,雙目已經(jīng)閉合,呼吸已經(jīng)消失,只有那微微存在的心跳證明他還活著。
可是,這也堅持不了多久,怎么辦,怎么辦?晶瑩的眼淚在倏黎溫潤的紫眸中打著轉(zhuǎn),手掌按在鐘圖胸口,渾厚的生命之力源源不斷地輸入鐘圖的傷體,但是仙級的破壞力根本不可能是人力能夠修復(fù)的。
鐘圖破爛的身體就像一個無底洞,不管倏黎輸入多少生命力,總是在瞬間滲漏地無影無蹤。
“想救他,就用仙靈之力。如果我回不來你就將你血脈中的仙靈之力全部給這個小子,一定要讓他除掉大祭司!”紫仙的話還在倏黎的腦海中回蕩。
真的必須要仙靈之力嘛......
倏黎撫摸著鐘圖不滿鮮血的臉頰,想起了二人初到異域時,被黃金臂族族長所救,黃金臂族族長說,小靈體內(nèi)的仙靈之力是他們紫血一脈總和還要多,而她體內(nèi)的仙靈之力甚至要超過小靈十倍,已經(jīng)很接近紫血上祖紫仙了。
接近紫仙的仙靈之力,這樣的話,一定能救活鐘圖的吧。
倏黎想著,眼角慢慢滴下了一滴清淚,淚水不爭氣地流下來,她好不容易走出了陰陽家,本以為能過上安寧的生活。
現(xiàn)在又牽扯進這場奇怪的異域仙爭里,早知道這樣,她寧可不來異域,與鐘圖一起在那清泉飛瀑下做一對隱世的神仙眷侶不好嘛。
倏黎忍不住伏在鐘圖的胸口,低低的啜泣聲傳出,眼淚慢慢打濕了鐘圖胸口的衣襟。
倏黎整個身體開始泛起淡淡的熒光,一道道晶瑩的紫氣慢慢自倏黎身上流入鐘圖體內(nèi),鐘圖身上本來根本不可能好的傷開始愈合,鮮血也不再流出,晶瑩的血滴慢慢在傷口處結(jié)成血痂,而后慢慢脫落……
鐘圖的身體開始慢慢痊愈,黑暗中的鐘圖渾渾噩噩,失去意識之后,他的精神狀態(tài)就一直處在一片黑暗的意識海中。
漸漸的,只覺眼前出現(xiàn)了一抹綠色的火焰,在他眼前閃爍,透發(fā)著生機,從中傳出的熱量不斷涌入自己的身體,溫暖著自己已經(jīng)冰冷的身體。
胸口微微有些涼,鐘圖慢慢睜開眼,只覺眼前一片晶瑩的光華,還有道道紫氣氤氳,這是……
剩下的鐘圖已經(jīng)來不及想,他猛然起身,一把抱住懷里的倏黎,只見倏黎的身體已經(jīng)慢慢變得透明起來,她閉著眼睛,美麗安靜地像一個睡美人。
可是,她的身體在不斷地消失,每消失一點,那其中的紫氣便飄入自己的身體,自己的身體便好上一分。
“為什么,你救我做什么,我做的這一切不都是為了救你嘛,你憑什么還要反過來救我,這樣我做的這一切還有什么意義……”鐘圖眼淚也不爭氣地掉下來,哽咽的話已經(jīng)說不出來,淚水滴落在倏黎的臉上,倏黎終于緩慢睜開了雙眼。
有些虛弱,有些美,飄搖的紫發(fā),溫潤的紫眸,一如當年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一樣。
記得那時候,鐘圖還是剛剛來到異世的一個什么事也不懂的少年,一身破爛的衣服,倉皇中跑到了山林間的一塊空地上,那時候他哪又想到會與竹屋里的少女發(fā)生后來的事。
第一次看到她還是在模糊中,他倒在竹屋前,當時銀月當空,她慢慢走出竹屋,走到他面前,一如仙子下凡,鐘圖只是在朦朧中看了那唯美的身段一眼,便又暈了過去,這件事連倏黎都不知道,只有他自己知道。
后來的一系列經(jīng)歷,她陪著他去黃山尋秘,到海邊古鎮(zhèn)遇上殺手,二人嚇得不敢住店,在巷子里過了一夜,早上醒來的時候,自己還偷偷去看她睡覺的樣子,當時真的覺得她好美,想過要揭開她臉上的那層薄紗,要像**揭開新娘的紅蓋頭一樣。
三進瑯邪古鎮(zhèn)、夜探秦皇陵,她一直陪著自己,后來月神帶走了她。他就為她參軍,直到楚軍攻入咸陽,他連咸陽也沒進,便趨馬直奔外郊的陰陽家,直把陰陽家鬧了個天翻地覆,最后更是對上了東皇太一,險勝一招,最后還是把她帶了出來……
后來的后來,異域邊關(guān)一戰(zhàn)的意氣風發(fā)、夜下雪蓮的定情歡喜……
一切都過去了,現(xiàn)在鐘圖揭開了那層面紗,卻不是在歡喜的時候,鐘圖哭了,卻無法阻止眼前發(fā)生的這一切。
忽然,倏黎慢慢直起身來,很慢,卻很溫柔,就這樣慢慢地,抱住了鐘圖,隨后,在鐘圖呆滯的目光中,兩人的臉頰慢慢帖在了一起。
鐘圖只感覺唇邊一涼,一股美妙的濕潤柔軟感覺充盈在唇瓣上,而后耳邊又響起了那熟悉的聲音:“好……好,活……下去……”
鐘圖感覺雙臂瞬間一輕,周圍點點綠芒還在跳動,如夏夜的螢火蟲圍繞自己不會消散,可是,自己的身邊已經(jīng)沒有了一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