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驚天身世（女主）
“我要去國子監(jiān)?！?p> 外出采風的慕晴遠回山莊了。一場豐盛而溫馨的家庭聚餐，一頓酣暢淋漓的蒜香雞翅之后，慕晴遠鄭重宣布。
空氣脆了。
慕晴遠的爹，娘，和弟弟都呆滯了。
“姐……你，你要去啥？”慕天遠眨巴著大眼睛盯著他姐問。
“國子監(jiān)啊，國子監(jiān)開設實務學堂了！自從獨自外出采風，你姐我就一直在自家周邊轉悠，這次正好有這個機會，能去首善之地看看?！?p> “再說了，有國子監(jiān)學子的身份，也方便在北地各州府游歷。多好的開闊眼界的機會，肯定大有收獲！”
“可你是個女孩子??！”
“可我能扮成男孩子啊！大不了不科考，就是去增長見聞也是好的。聽說咱們山莊的老對頭，廣東十三行是改革參與方，我先去打前哨探探情況?！?p> “那姐你先去探路，好玩的話過幾年我也去。到時咱們姐弟二人珠聯(lián)璧合，在國子監(jiān)人憎狗嫌……哎……娘，您揪我耳朵干嘛！疼疼疼……”
慕晴遠也趁老弟行動受制趕緊揉亂老弟毛茸茸的狗頭。
“姐你又弄亂我美首！”
“小破孩兒有什么美首！”慕晴遠得逞笑道。
慕夫人松開手，“你說我揪你耳朵干嘛！國子監(jiān)是好玩的嗎！還有什么鬼的人憎狗嫌！”
“你們爹還沒說話呢，聽你們爹怎么說?！?p> 雞飛狗跳三人組同時看向一直沒作聲的慕莊主。
“……晴遠要進京？”慕莊主語氣沉重。
“是啊，爹，您怎么看？”
“那你要答應爹，進京后絕不顯露真容。如果做不到，就讓你爹我不得好死?！?p> “爹！您說什么??！女兒不去了！”慕晴遠惶恐不安。
“干什么！發(fā)什么瘋呢！嚇著孩子！”慕夫人在旁斥道。
慕莊主沉默離席。
“沒事兒，我去勸勸你們爹，他就是擔心……”慕夫人說著追去。
好奇爹娘要說啥小秘密，慕天遠給他姐使眼色：
“走！我知道有個狗洞能進爹娘院子?！?p> “……我能直接跳墻進?！蹦角邕h無語，斜了一眼老弟，“狗洞你自己鉆吧……”
山莊正中間院落，月黑風高。
姐弟倆鉆洞的鉆洞，跳墻的跳墻，結果剛一進院，就被無差別發(fā)現(xiàn)了。
“現(xiàn)在那位還沒死呢，他發(fā)現(xiàn)怎么辦……誰！”
“爹！爹！是我！別動手！”慕天遠抱頭叫到。
二人進屋，慕晴遠遲疑道：“那位是誰？發(fā)現(xiàn)什么？爹，娘，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問得二人一臉為難。
“我覺得還是應該告訴晴遠……”慕夫人試探。
“小孩子懂什么！”
聽到慕澤這么說，慕夫人就明白，這是同意了。
“不早了，天遠快去睡吧……”慕夫人打算支開“無關人等”。
意識到事情并不好玩，慕天遠故作輕松，頭枕雙臂，轉身大步而去：“切……不屑地聽，小爺走了！”
“小兔崽子跟誰小爺呢！”慕莊主上手想拍。
“行了行了，先說正事兒……”慕夫人連忙拉住。
…………
一番敘話。
“肅親王府嫡長女？我？”
“今上一直派人追查我和兩位娘親的消息，想斬草除根？”
“今上殺了我外祖全家，已經(jīng)成為王妃的母親也沒能幸免，生產(chǎn)時遭人暗算，我那王爺?shù)€娶了暗算她的人？”
“爹，這不是您不想我遠游，故意編出來的吧？說書我都沒聽過這么上頭的……”慕晴遠聽完呆了。
“當年我出門游歷，無意間救下王妃一行。這些情況都是事后，我跟你娘這些年陸陸續(xù)續(xù)、抽絲剝繭查出來的，看得出來，當初王爺并不知情。”慕莊主擔憂地看著慕晴遠。
“晴遠，娘親是王妃的陪嫁大丫鬟，以后……”慕夫人在一旁不安道。
“以后娘親還是娘親，我要叫您一輩子娘親！”依偎著這個十多年來，給了自己滿腔慈愛的娘親，慕晴遠認真又有幾分急切地說道。
“好孩子……”慕夫人動容地摟住慕晴遠。
“那爹呢？”
“爹當然也還是爹??？”慕晴遠理所當然地答到，似是不明白爹爹為何這樣問。
“這還差不多……”慕莊主平衡了。
“娘，您說晴遠另一個娘親還活著？”
“是啊，晴遠想去看看她嗎？”
“不了，她沒能見我，沒有和我一起生活，我想一定有她的用心。暫時的離別是為了以后毫無顧忌的重逢吧……”
看著母女倆親昵地靠在一起，喁喁細語了半晌，也沒說起過肅親王，慕莊主試著道：“晴遠，王爺知道你，一直盼著你能回王府，認……”被夫人一拉，慕澤忙停下。
說起這個，慕晴遠起身要走：“爹娘我沒事兒，不用把我當瓷娃娃一樣。不早了，爹娘休息吧，我也回去了?！?p> “晴遠……”
“娘我沒事兒，不用送……”
回自己院子的路上，慕晴遠看似如常，但向來靈醒的她，卻都沒發(fā)覺綴在身后的人影。
回到院里，關上房門，慕晴遠剛剛還滿是無所謂的臉，瞬間因強忍壓抑而痛苦扭曲，落淚無聲。
房門外傳來嘆息聲。
過了許久，聽動靜確定慕晴遠已睡下，莊主慕澤和夫人環(huán)佩才回自己院落。
“能哭出來就好，好好睡一覺，說不定能想開些……”慕夫人感傷說到。
慕莊主奇怪：“剛才你怎么不讓我說下去，王爺一直在關注晴遠，日常書信詢問，還有每年不落地叮囑要寄晴遠生辰時畫的成長印畫，而且王爺其實并沒有背叛王妃？”
“現(xiàn)在不管說什么，都只會讓晴遠覺得是狡辯。王爺對晴兒的愛子之心，對王妃的守護之情，得她自己發(fā)現(xiàn)，愿意去了解才行?！蹦椒蛉烁锌轴寫训卣f道。
“這么說確實是……吾妻果然聰慧！”
又想到晴遠此番進京，也許是個消除誤會的好時機，說不定還能另有一番天地。
想到這里，慕莊主忙寫信給肅親王，告訴王爺這里的情況?；实勰莻€殺神還在，可不敢掉以輕心。心心念念的女兒要進京，王爺肯定開心壞了……
翌日，膳后。
“爹，娘，我知道這些年山莊和肅親王府一直有聯(lián)絡。以前我不明白，閑云野鶴般的爹怎么會和威名赫赫的王府來往，現(xiàn)在我懂了，深謝爹這些年來為女兒勞心?！闭f著慕晴遠給爹娘下跪。
“這孩子，這是做什么！”慕夫人忙扶起女兒。
“一家人不說這些，”慕莊主不贊同道，“快起來說話。”
“你可是爹娘的小棉襖，怎能如此做派！”慕夫人嗔怪。
“是女兒不懂爹娘苦心?！蹦角邕h賠禮。
“娘，我跟王妃娘親長得很像嗎？”慕晴遠隨意談起，邊給爹娘奉茶。
“小時候吧，你是乍一看像王妃，再仔細一看，又像王爺。”
“現(xiàn)在越長大，越似王妃清麗，但眉宇間又透著點王爺?shù)挠猓蹅兦邕h啊，是盡可著王爺王妃的長處了！”
慕莊主嚴肅道：“所以晴遠，到了京城，一定不要顯露真容。不然就算他人一時想不透內(nèi)里，也一定會看出來你與肅親王府淵源不淺，那可就危險了?！?p> “爹放心，只是爹，能不能先不要聯(lián)系王府，別告訴王爺我已經(jīng)知道真相的事兒，也別透露我要進京的消息。我想用自己的方式和他相認。”
或者還要不要相認。
想到連夜發(fā)出的密信，慕莊主覺得還得再追加一封，讓王爺裝不知道不認識。
“也好，現(xiàn)在這情況是得低調(diào)些，先不要打破原狀。不過還是得去王府拜訪，不然可不放心你進京。就以墨門弟子的身份去吧?！?p> “謝謝爹。”
看著娘親忙里忙外地給自己收拾行李，安排人手，耳邊殷殷叮囑不絕，慕晴遠強忍淚意，忍住沖動，唯有沉默點頭。
天色乍明，江南慕氏山莊的門樓吱呀開啟，背著簡單的行囊，慕晴遠只身勁裝而出。
毅然邁步啟程，頃刻卻又倏而轉身，含淚拜別。
心中不禁默念，爹，娘，請原諒女兒不辭而別。這么多年來，爹娘對女兒視如己出，遮風擋雨，還承擔著那么大的隱禍，女兒無以為報。
只是女兒不能再心安理得地受著庇護偏愛了，本該屬于女兒的命運，也是時候讓女兒親自面對了！
再次叩首后，慕晴遠決然起身離去，再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