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故在中秋節(jié)前幾日，周沉魚和寶玉便把東西運下山，往周家村趕。
天色近黃昏，寶玉看著滿車的獵物，在回去的路上，他的笑容沒有間斷過，“姐，這次收獲頗豐，娘知道了定會高興，我們終于能過個好節(jié)了?！?p> 中秋節(jié)，一年一度的團員佳節(jié)，可周沉魚自打父母離婚后，不管去哪一邊吃團圓飯，都顯得格格不入，而成年以后，她寧愿自己一個人待著，還比較自在。
說起來，她好久沒過過中秋節(jié)了。
大約是被寶玉的傻笑傳染到，周沉魚嘴邊也掛起笑意，已經(jīng)十幾天沒回家了，她和寶玉都不是做飯的能手，還怪想念李秀菊做的飯菜。
兩人加快步伐，推著一板車的獵物往家中趕去。
黃豆看見一起玩鬧的小黑狗，搖著尾巴過去嗅了嗅，嗅夠了味道，聽見身后板車輪子碾石的聲響，立馬邁起腿往家里跑去。
傍晚了，李秀菊逮著跑進院子的鴨子，想弄回屋背的鴨舍中去，忽見黃豆興沖沖跑進屋子，把成群的鴨子嚇得四處亂竄。
“嘿，你這小東西怎么回來了？”李秀菊吃驚地睜大眼，聽見屋外的動靜，顧不得院子的鴨群，瘸著腿急忙跑出去，驚喜笑道:“你們回來啦！”
周沉魚望著李秀菊的笑容，也迫不及待跟她分享喜悅，“老太太，我們抓到好多山雞和野兔，你快來看看?！?p> “是嘛？”李秀菊走下石階，過來看了一眼，當(dāng)看見關(guān)在籠子里的野鹿，又驚道:“這怎么還有野鹿??？”
寶玉懶懶靠在板車邊，自豪地拍拍胸口，“娘，那是我抓的?！?p> 周沉魚白眼他，“呦呦呦，看你這嘚瑟的樣，是不是要傳的全村的人都知道才好？”
寶玉挑眉，“我不僅抓了野鹿，我還救了個人咧。”
“救人？”李秀菊詫異看過來，“去石頭山打獵的，還有旁人？救的是何人？”
寶玉欲往下說，突然聽見一陣熱鬧的敲鑼打鼓聲，正往這邊靠近。
虎子帶著一群小孩氣喘吁吁跑上來，“寶玉，你家要來客人了！”
“對啊對啊，那個客人帶的好多好多的東西！”
母子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李秀菊臉色沉重道:“自打你們爹病重那些時日，那些遠(yuǎn)方親戚怕我們上門借銀子，聯(lián)系能斷都斷了，哪還有什么客人？”
這么大的陣仗，周沉魚有些期待，不會是什么富貴親戚要來認(rèn)親了吧？
“我也覺得奇怪，還敲鑼打鼓的，不知道還以為咱家有什么好事呢。”寶玉嘴里咕噥著，看著由遠(yuǎn)及近的人流，一眼認(rèn)出了走在最前面的錢如山，好心情瞬間沒了大半，“娘，姐，是錢如山這個畜生！”
什么？
周沉魚擰起眉看過去，跟一臉春風(fēng)得意的錢如山眼神撞上，他直勾勾地看向這邊，確實沖著她們一家子來的。
周沉魚看著他身后小廝扛著的那些，被紅布裹著的大包小包的重禮，不像是要來尋仇的，“這狗東西又想搞什么新花樣？”
聽到風(fēng)聲的陳翠萍匆匆趕來，看見眼前擺著的東西，眼珠都瞪大了，什么藥材補品，什么金銀玉器，整整十幾箱的好東西。
她看得眼都紅了，“我活這么大歲數(shù)還沒見過這么多好東西。”
站在一旁看熱鬧的村民也好奇問道:
“翠萍，這錢如山拿這么多好東西上你嫂子家，這是為何啊？”
“對啊。幾個月前，他不是還帶著一群打手到這兒來討債，逼得秀菊四處借錢嗎？他怎么突然又拿這么多東西上門來了？你們是一家人，跟我們說說?！?p> 往常這些破事，陳翠萍早就冷臉，可不得有多遠(yuǎn)避多遠(yuǎn)，但今日這情形，卻是非同一般吶。
她撇了撇嘴，“我們雖是妯娌，可這是我嫂子家的私事，豈能事事都與我說？”
“那倒也是?！?p> 婦人伸長脖子，看著長得人模人樣的錢如山，又看看對面長得愈發(fā)標(biāo)致的周沉魚，捂著嘴笑道:“你說，這錢如山莫不是看上你們家沉魚，想做你們家的女婿了吧？”
另一婦人恍然大悟，“這大包小包的東西，怕不是真要上門來提親了吧？”
陳翠萍聽著那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真的是來提親的嗎？”
錢如山在周家村村民的圍觀下，緩緩行至他們家門前，“行，東西就擱在這兒吧?！?p> 一聲令下，幾個小廝把裝著厚禮的木箱子卸下。
黃豆看著走過來的人群，齜開滿口牙齒大喊，“汪汪汪！”
李秀菊看著這十幾箱擋路的東西，雖是不悅，但還留了情面，“錢二爺，你把這些東西放在我家門口，這是為何？”
錢如山甩袖上前，笑著問候道:“李大娘，數(shù)日未見，你身體可還好啊？”
寶玉看著笑面虎的錢如山，按捺不住脾氣，操起板車上吃飯的家伙事兒，擋在娘和姐姐前頭，破口大罵道:“錢如山，我們欠你的債已經(jīng)還清了，你還來我們家做什么？”
錢如山收起折扇，和和氣氣笑道:“寶玉兄弟，我此番前來并非為了尋釁滋事，你這么激動做什么？刀子容易傷人，你快把東西收起來?！?p> 寶玉才不信他的鬼話，拿長刀懟著錢如山的脖子，“我們家不歡迎你，你帶上你的東西，趕快離開！”
錢如山仍穩(wěn)穩(wěn)地站在原地，無奈笑道，“我說的都是真話，你怎就聽不進去呢？”
“錢如山，你別以為我不敢殺你！”寶玉握緊刀子，又往里進了幾寸。
“如若這般能消了你的怨氣。”錢如山懶懶地閉上眼，主動把脖子遞過去，“那就動手吧?！?p> 李秀菊看得心驚肉跳，既想攔著不讓寶玉傷人，又怕錢如山突然發(fā)怒，傷了寶玉。
周沉魚看了一會兒，搞不懂錢如山的意圖，便推開寶玉上前，懶洋洋地說:“呦，今天是什么風(fēng)把錢公子吹來我們這兒了？”
錢如山看見站在身后的周沉魚上前，抿唇笑了笑，說話輕聲細(xì)語地像在哄人，“沉魚姑娘，不是什么風(fēng)把我吹來的，我這是心甘情愿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