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開荒種地
況且再便宜一文錢,她也能賺不少,于是趕緊追上去,“丫頭,我是看你合眼緣,再給你便宜一點吧。六文,你看怎么樣?”
“還是太貴了?!敝艹留~內(nèi)心毫無波動,繼續(xù)走。
寶玉補了一句,“大娘,你再便宜一點吧?”
商販再退讓一步,“那再便宜一點,五文!”
周沉魚閃過精明之色,扭頭:“你給我開三文錢一只,我全都要了!”
商販聽見三文錢,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這怎么行?這足足便宜了一大半,我這可是虧本的買賣,使不得使不得。五文,這是我的底線了。你若再不買,我可沒法子了!”
“那算了,我們不買了!”周沉魚扭頭便走。
商販看著她決絕的樣子,知道碰上個聰明的,即刻喊住她,一臉虧了幾十萬的表情,“行吧行吧,三文就三文!”
周沉魚頓時變了表情,臉上笑開花,“這還成,這剩下的五只雞都給我裝起來,裝好點啊。”
砍價就得豁出臉皮,往死里砍。
——
傍晚十分,周沉魚和周寶玉回到周家村,還了板車后,便往家這邊方向趕。
李秀菊沒見到人,只聽見動靜,就迫不及待趕出來迎接,“可算把你們盼回來了,筍都賣完了嗎?”
寶玉笑呵呵點頭,“今日賣筍的人檔口不多,就那么幾家,一會兒全賣完了?!?p> “是嘛?”李秀菊驚喜過望,高興地抓住兩手:“如此甚好,如此甚好?!?p> 周沉魚回到屋里,趕緊把炊餅遞給老太太,“今天我和寶玉在街上買的炊餅,給你留了一份,趁熱吃?!?p> 李秀菊瞥一眼,推了回去,“娘在家里有粥喝,餓不著,不過買都買了,給你們晚上留著吃。”
日光照在李秀菊凹陷的臉頰,瘦的跟個皮包骨似的,天天吃稀粥番薯,時間長了,人沒病,就先跨在營養(yǎng)不良上。
周沉魚挑了挑眉,使出一招苦肉計,“老太太,我知道你心疼我們,那也不能餓著自己啊,看你瘦成什么樣了?你要是不吃,那以后我和寶玉也不敢吃了。你忍心讓我們餓著?”
寶玉看見李秀菊頭發(fā)衣服都是水珠,褲腿上還沾了許多枯草雜枝,一看又是不聽話,跑去屋子后面開那片荒地了。
他慘兮兮地補了一句,“就是!娘,你舍得嘛?”
“好好好,你們姐弟兩你一言我一語的,我吃就是了。”李秀菊開心地接過炊餅,撕一小塊出來吃進嘴里,聽見雞叫聲,一下被吸引了目光,“你們買雞苗了?”
“對啊。”周寶玉打開背簍,李秀菊又高興又心疼,“這一定花不少銀子吧?”
周沉魚和周寶玉互相看了一眼,她拿出剩下的錢遞過去,笑語:“筍的價格翻了一倍,買了種子和雞苗,再加那幾塊炊餅,還剩二十多文呢?!?p> 李秀菊看見周沉魚手上大大小小的劃傷,都是摘筍的時候弄到的。
她鼻子一酸,嗓子哽咽:“這些都是你們姐弟兩辛苦掙的,你們也大了,處處有用銀子的地方,都自己留著吧。”
這筆錢的大頭都是寶玉掙的,周沉魚的占不多。那天李秀菊寧愿借錢,也不肯賣了她給別人做妾,還有這幾天吃穿用度也沒有偏心寶玉一分。
周沉魚是個大花手腳的人,只給自己留幾文錢以備不時之需,剩下的大頭全遞了過去,“老太太,你就收著吧?!?p> 李秀菊小心翼翼接過銀子,跟寶貝似的,“那我留著存起來,等著給你們嫁人和娶媳婦用?!?p> ——
從集市回到家里,五只雞仔關(guān)在院子,剛開始還因到陌生環(huán)境有所恐懼,抖動著身子擠在一團。
等時間久了,大概是餓肚子,便開始竄來竄去去找吃的。
雞仔還小,吃不了青菜米糠,喂一些米粒和蟲子類最好。
李秀菊找遍屋子,抓了把米撒到地上,它們蜂擁而上,一會兒功夫就把米啄干凈,一點點米不頂飽,然后又吱吱吱叫起來。
李秀菊高興了一會兒,又開始悵然:“這年頭人都沒有米吃,哪能給你們吃?我去荒地那挖些蚯蚓回來,石頭底下多著呢。”
周寶玉早上運濕噠噠的筍,花不少力氣。李秀菊又是個腿瘸的,走路不方便,萬一摔跤了更得不償失。
周沉魚接過鏟子和破瓦罐,“還是我去吧?!?p> 她朝荒地走去。
雨從昨晚到現(xiàn)在沒有停過,荒地旁邊那條清澈的溪流變成了黃色的渾濁水,成堆的雜草跨成一坨,半山腰以上的景色全被白色的團霧覆蓋。
周沉魚戴著斗笠,躲在一處林子下,積水成滴的水珠沿著葉子落下。她用鏟子翻開樹根處的石頭,幾條鉆進泥土的蚯蚓正在蠕動,就連石頭上也附著有一只。
她渾身冒起雞皮疙瘩,沒怕過蟑螂,沒怕過老鼠,最怕的就是這種像蛇一樣的軟體動物。
周沉魚不敢徒手抓,就近拗了兩根竹子做成筷,忍著惡心把蚯蚓夾進陶罐。
翻完這里,又鏟開其它幾處石頭,一輪操作下來,蚯蚓倒也沒有這么可怕了。
反正來都來了,周沉魚想著一鼓作氣,再扣多幾條蚯蚓給雞加餐,不曾想擦汗的空隙抬頭,兩只棕色的毛毛蟲就吊在她眼前,只差一點掉在她臉上,嚇得她趕緊跑回了家里。
雞苗原本買回來的時候,縮起來只有雞蛋大小,吃了蚯蚓以后,一天長得比一天大,短短下雨那幾天功夫,都有拳頭那樣大了。
這場雨過去,水珠沿著屋檐瓦片滴落,掉至墻邊的小溝渠??輸〉囊安菸樟损B(yǎng)分,長出幾分盎然綠意。
春耕開始了。
趁著天晴,村子的農(nóng)人全家出動,扛著浸泡好的稻谷種子,赤腳踩進沼澤地似的水田里,播撒種子。
放眼望去,平坦開闊的幾十畝水田上,到處都是人。
周家的田已經(jīng)賣完了,沒有地,也就沒法參與這場春耕。
這天,他們娘兒三人吃完早餐,拿上鏟子刀子往屋子后邊的荒地走去。
荒地的雜草及腰,人蹲下去,完全看不見蹤影,風(fēng)一吹過,像麥浪一樣一波接著一波。
李秀菊留在原地,揮著刀子指了個方向,“你們倆把那塊的草除了,我們一半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