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呼之欲出的答案（下）

　　散會后，林祖祖婉拒了李清送她回去的提議。

　　11隊的三人接著剛才的會議繼續(xù)討論著。

　　“是血脈?！闭f話的是伊廷邪，而非常了解他的李沁立刻反問道：“難道你在醫(yī)生檢查之外還抽了一個重傷病患的血液？”

　　被戳穿的伊廷邪撇了撇嘴道：“就抽了一針管而已?！?p>　　“你最好用的是普通的針管啦?！崩钋逍÷曕止玖艘痪?。

　　這個研究狂人針筒的型號有十種呢。

　　“那隊長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嗎？”

　　“她血液里有某種強大的因子使她本身的血液變得極具攻擊性，這能讓她短暫地獲得強大的力量，甚至是達到B級武者的水準。有點像人生病時的感冒、發(fā)燒都是為了抵御病毒的排異反應?！?p>　　“只是，能夠引發(fā)這種反應的契機是什么呢？”

　　“強大的求生欲？”

　　通過各個角度的視頻斷斷續(xù)續(xù)地看完那場肉搏戰(zhàn)后，李清感受到了她想活下的意志。

　　真的那么簡單嗎？

　　“隊長，明天的述職可不要遲到，嗯……”李沁看著不修邊幅的男子，微微蹙眉道，“上頭很生氣，建議你還是做個形象管理再去?！?p>　　聽到這話，伊廷邪痛苦地扶住了額頭。

　　從各種意義上來說，他都得脫層皮。

　　***

　　既然配角怎么樣都會死，那干脆就去推開那扇該死的門好了。

　　所以，深夜十一點，林祖祖正在街上游蕩，漫無目的地走了很久。

　　不，她有目的。

　　或者說，她自己便是目的的一部分——

　　作為引出伊莉絲的誘餌。

　　從下午的會議中，她確信現(xiàn)在一定有情報局的人在暗中監(jiān)視她、保護她，所以她現(xiàn)在能做的就是讓自己“毫無防備”。

　　“喂，新人?！?p>　　突然，一個聲音從上方傳來。

　　林祖祖抬頭，在月色銀輝下，她看到了他——

　　那個將她從自毀的煉獄中拉扯出來的男子。

　　伊廷邪右手托腮撐在窗邊，左手夾著煙伸出窗外，長發(fā)隨意地束在頸后，看上去柔順服帖，整個人慵懶而肆意。

　　最重要的是，他竟然刮了胡子！

　　此時的他眉眼清冷卻不淡漠，挺拔的鼻子、秀氣的嘴唇和下巴，雖然還是那副吊兒郎當?shù)纳袂椋降资菗碛辛藥追稚倌昵宄焊小?p>　　少女剛想打招呼，卻見男子動了。

　　伊廷邪將煙掐滅在一旁的煙灰缸中，自窗口一躍而出。

　　白T恤、黑短褲、人字拖的睡衣裝扮硬是演出了衣訣飄飄的意味，他宛如入世的仙人一般落到了少女的面前。

　　剛好，闖入了她的世界。

　　這可是六樓啊……

　　“警……隊長，晚上好?！?p>　　她不知怎么就走回了11隊的樓下，這里離她家四公里左右的距離。

　　“確實很晚了，你怎么還在外面？也睡不著？”

　　也？林祖祖發(fā)現(xiàn)了重點。

　　“嗯。”她應著，不想暴露自己淺薄的想法。

　　“那行，走吧，新人?！币镣⑿斑呎f著，就向小區(qū)外走去。

　　與李氏姐弟守著的規(guī)矩不同，從那日的“交易”之后，伊廷邪就以“新人”來稱呼她，仿佛是對她的加入勢在必得。

　　至此，她心中的感謝之意越發(fā)多了起來。

　　“是有什么任務嗎？”

　　“餓了，吃個夜宵去。”

　　?。?p>　　林祖祖想起自己也一天沒吃東西了，于是趕緊跟上了他。

　　伊廷邪駝著背雙手插兜，拖著步子走路，活像個街溜子大叔。

　　走了五六分鐘，往某條小巷中一轉，林祖祖仿佛來到了另一個世界，好像有一個結界把這個熱火朝天的空間與外頭安靜的現(xiàn)實隔絕開了。

　　烤冷面、炸串、炒面攤、糖水鋪……應有盡有?？赡苁枪ぷ魅盏年P系，人還不算太多，但每個小攤前都有三三兩兩的客人，還是熱鬧的氣氛。

　　“哎喲，小姑娘，你沒事哦？”

　　這個聲音有一絲熟悉感，林祖祖抬頭，發(fā)現(xiàn)正是當日在路邊擺攤的炒面大叔。

　　“認識？”伊廷邪順手叼起一根煙，又看了看身邊的少女把煙塞了回去。

　　“啊……嗯。”

　　“那就在這吃。”說著，他一屁股就坐在了塑料椅子上。

　　“老板，給我來一個牛肉炒河粉，你呢？”

　　林祖祖想了想，嘴角浮現(xiàn)出淡淡的苦笑道：“肉絲炒面。”

　　“好嘞！～”大叔熱火朝天地往油里爆炒著蔥姜蒜吊香，嘴里還不住地扯東扯西。

　　“你說發(fā)生那么嚇人的事情，官方說是拍電影，糊弄鬼呢？”

　　“那可不嘛。”伊廷邪閑著無聊，就有一搭沒一搭應著大叔的話。

　　“那么長一刀，一下就給那車劈開了，多嚇人啊?！?p>　　“就是不知道最后咋解決的，小姑娘，你跑得晚，你看到了什么沒有？”

　　“我……”林祖祖一愣，不知如何回答，復雜的情緒涌上心頭。

　　“哎，這事兒吧，也不好說，那上頭不告訴咱們肯定也有他們的考量，大叔，你說是吧？”

　　伊廷邪突然插話，輕柔地把少女的慌亂護在了他的身后。

　　“這么說也有道理……哎，咱們普通人過好安穩(wěn)的日子就行咯?！?p>　　不一會，大叔端上兩份香氣撲鼻的炒粉炒面。

　　“多少錢？”

　　“不用，請小姑娘吃的，你是她男朋友吧，可得好好照顧人家啊。上次她全身都包著繃帶，現(xiàn)在看著健健康康的，就是瘦了點，得好好吃飯啊。”

　　伊廷邪無奈一笑，覺得解釋起來過于麻煩也就沒有急著否認。

　　“謝謝叔叔?！绷肿孀嬗X得眼睛一酸。

　　“哎，不謝不謝，快吃吧?！?p>　　林祖祖夾起一筷子炒面放到嘴里，嚼了幾下，卻發(fā)現(xiàn)喉嚨發(fā)緊，怎么也咽不下去。

　　小時候和爸爸偷偷吃的是這個味道嗎？

　　如果那天和媽媽一起吃的話會是這個味道么？

　　一滴眼淚落入盤子里。

　　伊廷邪見狀，默不作聲地把桌上的紙巾往她那兒推了推，繼而放下筷子找大叔往一旁抽煙去了。

　　……

　　“對對對，就是這樣。叔，你再來一根?！?p>　　伊廷邪給大叔遞煙的同時，微微轉頭看了看少女。

　　她正一邊落淚，一邊努力地往嘴里塞著炒面，腮幫子鼓鼓的。

　　伊廷邪心里清楚，發(fā)生這樣的悲劇，跟自己當時下達的任務或多或少有些關系。并且，因為擔心少女知道一切真相后，精神會再次崩壞，他們選擇了緘口不言。

　　也許，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她就會知道了吧。

　　后悔嗎？

　　我……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