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君子蘭
“唔,唔…”。
那婢女如同牲畜般在地上掙扎。
“不知尊卑的賤婢!”李嬤嬤狠狠踢了地上的人一腳,“妄想飛上枝頭成鳳凰,連齊國太子都敢勾搭!便是小姐容你,我也容不下你去!”
那婢女眼底的恐懼雜著絕望,后悔莫及。
“你長得這么美”,時昭緩緩道,“殿下應該已經(jīng)寵幸過你了吧?不過沒關系的。你雖已經(jīng)是殿下的人,但左不過空有一副皮囊,殿下只是眼前惦記你罷了。我便是道你不在了,他也不會與我追究的。找個地方把她吊了吧?!?p> 一句話,便裁決了一個人的生死。端莊賢淑示人的時昭,其實私底下狠厲果斷。
“是?!?p> 李嬤嬤一個眼色便讓人拖了下去。
自始至終,時昭都沒有避及婢女那雙充滿恨意的眼睛。這樣的事情她已經(jīng)做的太多,而死了的人便是死了,妨礙她的人只能死。
“小姐莫要太委屈自己了?!?p> 李嬤嬤見她神色凄漠,想為她分憂,又不知從何開口。
“我高估了自己的大度”,時昭自嘲勾唇,“日后他定是有許多妻妾,我又何嘗不知。即便他會在那么多女人當中最在意我一人,但我終究還是不滿足的。我清高的很,他有多少個女人我管不得,但不能是從我這里得到的。嬤嬤,我是不是很傻?”
“小姐,你是令尹府的嫡女,生來就高貴”,李嬤嬤卻道,“憑這些下賤之人,怎能沾染小姐未來的夫君?小姐放心,有老奴在,不會有人妨礙到小姐的?!?p> 時昭神色哀怨,沉默不言。
這一日風和日麗,時芊戴著披風坐在池塘邊的石頭上。
雪兒見自家小姐身體一日一日積極好轉(zhuǎn),從集市上買了幾個風箏回來,想逗她開心。時芊卻是懶懶的沒什么興頭,這小丫頭索性自己玩的十分歡快,風箏越放越高。
時芊雖然坐著不動,但控制不住腦子里思緒萬千。她想起重生在令尹府昏睡那段時日,周王宮里如幻似真的夢境,父王母后陪著一個小男孩放風箏,其樂融融。
重生后所有的人和事物都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周寧這個人,這個名字,也許她早就應該忘記了。她無數(shù)次的想,若沒有周寧,是不是便不會重蹈前世的覆轍?
時芊心道了聲,大概是吧。
“哎呀掉了。”
雪兒轉(zhuǎn)過頭去,“小姐,奴婢去把風箏撿回來?!?p> “你去吧?!?p> 時芊道。
小丫頭到底還是玩心重,一溜煙就沒影了。
“七小姐?!?p> 出塵來了。
風箏就是他打下來的,打的挺遠,一時半刻,小丫頭撿不回來。
“嗯?”
時芊睨了他一眼。
“昨日深夜,時昭處置了一個婢女,與齊衍有染的?!?p> 出塵道。
時芊表情沒有什么波瀾,只是道,“我聽雪兒說,近兩年來府中的婢女一直在無緣無故的消失,問起便說是犯事趕了出去。這府里伺候的人,都是從人牙子手里買回來的,無親無故。所以不是被趕出去,都是死在時昭手里了?”
“是”,出塵又道,“屬下誤會七小姐了,不知七小姐在這里危險重重。”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時芊懶懶睨他一眼,“沒找到的東西不用找了,此事我已心里有數(shù)。”
“是”,出塵眼底閃過一絲警惕,“七小姐的侍女回來了,屬下告退?!?p> 時芊轉(zhuǎn)過頭,見雪兒抱著風箏小跑回來。
出塵又像一陣風不見了。
“小姐,方才奴婢回來見到管家”,雪兒道,“他說錦繡坊的馮娘子已送來衣裳,正等著小姐吩咐,讓她進來呢?!?p> 風大了,水面起了波瀾,時芊裹了裹身上的披風,“你去請她進梨花院吧?!?p> “好?!?p> 梨花院
“七小姐有禮了。”
馮娘子兩只手捧著衣裳,福了福身。
“勞駕馮娘子走一趟”,時芊微微一笑,“受累了?!?p> “七小姐言重”,馮娘子仍是恭恭敬敬,溫和多禮,“衣裳已經(jīng)制好,請七小姐收下。”
雪兒上前收下,說了句謝謝。
“幾日前我與魏國公主在貴坊起了沖突”,時芊圓滑客氣,三兩句便塑造了自己平易近人的溫柔形象,“連累了貴坊,時芊真是不好意思?!?p> “不不”,馮娘子連連擺手,“七小姐言重了。那日魏國公主未遷怒坊中,此后那幾日也是客客氣氣的,民女們一致認為都是托了七小姐的福氣了?!?p> 自然了,時芊那日在錦繡坊的一番話都是將利弊影響擺在了臺面上,想來那魏舒再無腦,也不會棄魏國的臉面不顧。
“沒有連累貴坊就好?!?p> 時芊道。
馮娘子笑著搖搖頭,自然的轉(zhuǎn)了話題,“這深粉色的衣裳嬌艷,適合七小姐,到底是貴人的眼光獨到?!?p> “花樣倒是少見”,時芊摸著衣裳上面的紋路,“是,君子蘭。這也是貴人親自交代的?”
“正是?!?p> 馮娘子道。
時芊挑了下眉,“貴人有心了?!?p> 馮娘子微笑適宜,“七小姐若無其他吩咐,民女便不打擾七小姐了。”
時芊點了點頭,“馮娘子慢走?!?p> “民女告退?!?p> 雪兒看著人走遠,才開口道,“小姐,衣裳既送到了,小姐要不要試一試?”
“不必了”,時芊拿起旁邊的溫茶慢慢喝著,“到了日子再穿上就好了,錦繡坊做事不會出差錯的,收起來吧?!?p> “是?!?p> 電閃雷鳴,大雨如注。駿馬疾行在森色林中,主人一襲玄衣隱沒在黑夜,所到之處濺起血水,染了一片綠葉草叢。七日七夜,終于這人再也支撐不住了,手扶著心口彎腰,隨著緩了的馬速掉下來。
“喂,醒醒?!?p> 青年男子緩緩睜開雙眼,景物零零散散的重疊,最后匯成一個蒙了半邊臉的女子。這人眉目秀美,有女子里罕見的柔性英氣。
“誰…”。
青年口干舌燥,嗓子里幾乎發(fā)不出聲音。
“你的救命恩人?!?p> 女子語氣很不耐煩,但難掩她的熱心腸。
“多…謝?!?p> 青年勾起蒼白的唇角,竟有松一口氣的感覺。
“嘴巴張開。”
女子手里捏著一粒白色丸子,語氣凌厲。
“這是什么?”
青年道。
“你幾日未進水米了?加上疾行奔波不眠不休,外傷內(nèi)傷加起來有多少處數(shù)都數(shù)不清!體內(nèi)五臟六腑都在衰竭!不想死趕緊把嘴張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