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幫忙抓豬
趙文英帶回了羅老憨,跟著家里人是什么也沒說,戴秀芬的那頓損打就像是沒聽過一樣,只字未露。
趙明玉還處于生子的喜亂之中,一會兒瞅著包墊里的小兒發(fā)呆,一會兒又捏了兩下傻樂。
羅老憨剛邁進(jìn)外屋門檻兒,趙明玉就抱了孩子沖過來:“老憨哪,我有兒子啦——”
“……”羅老憨硬是愣了兩秒鐘,才反應(yīng)過來:“呀,弟妹生了啊。文英這孩子,剛才也沒提前說一聲,我也好從家里拿點(diǎn)東西,就這么白花手過來了,你看看?!?p> 趙明玉抬頭朝著院子里的趙文英投去一眼,心里暗怪道:這個老大,真是憨傻的沒邊兒了,這種話還用教啊,不迎頭就把這好消息遞過去,兩家這實(shí)在親戚,咋地不得包個兩塊錢,外加些雞蛋哪。
嘴上卻是另外一套話:“嗨,都是自家人,給什么東西,就這么過來看看就挺好。文英那丫頭啊,就是個實(shí)心眼兒,知道向著你們,就怕你們破費(fèi)?!边@姑娘大了,還真是不中留,遲早都是外姓人。還沒出嫁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還是這小子好哇。
羅老憨擺擺手,道:“哎,那有啥破不破費(fèi)的,家里的雞蛋還有,拿些過來給弟妹補(bǔ)補(bǔ)身體。坐月子那得吃些好的,才有奶水喂給孩子。”
“可不是,就想的是這個,今兒個才要?dú)⒌呢i。不都說豬蹄子湯最好下奶嗎,烀爛糊糊的給他媽吃?!壁w明玉提到妻兒相關(guān),就是一陣樂呵。
“那行,這就抓豬吧?”羅老憨挽了袖子,準(zhǔn)備開干。
趙明玉點(diǎn)點(diǎn)頭,把小兒子放到炕上,兩人出了屋。
院子里放了個臨時搭起的鐵皮爐灶,鍋里的水已經(jīng)燒的滾開,冒著熱氣。
趙文英蹲在鍋前扒了扒火,聽見動靜扭頭,道:“爹,你和羅大爺進(jìn)屋坐著吧,不用你們倆,剛才郭叔和他家二哥進(jìn)豬圈了,馬上就好抓出來了?!?p> “啊,他們進(jìn)去抓了啊——”趙明玉有點(diǎn)意外,也帶些不情愿。
這一個院子住了四家,加起來就有二三十號人,全都請了過來吃飯,一頭將才百來斤的小豬,劈吧劈吧也沒有多少肉,一頓飯都能吃掉一半去,還有沒有了?
就是因?yàn)檫@樣的原因,哪家殺豬都是自家人動手,不找外人幫忙,到時候挨家客氣的喊兩聲,哪個也不好意思白吃白喝,這肉自然也就省下了。
不光是院子里的幾家人這樣,全村也都差不多是這個情形。明明是一個院子里住著,眼見著哪家殺豬,卻都裝聾作啞,人家沒上門招呼,那就都裝不知道,別再熱心腸上去幫忙,反倒讓人家為難。
當(dāng)然,這并不是說豬殺好了,飯做上了,就都是自己一家吃肉,讓這街坊四鄰的干看著,聞味兒。關(guān)系處的好的也會邀請對方過來一起吃一頓,這也僅限當(dāng)家的男人,妻兒幼小那是基本沒有。
一起住了這些年,哪家是什么樣的人,不說完全了解,那清楚的也是十有八九。大致上來說,姜家奸滑詭頭,崔家淡漠無爭,郭家厚道平和,三家人里,就是屬著郭家最是好相處,也懂禮數(shù),識大小。
要是說這姜家見縫插針,為了吃肉不請自來,倒也還說得過去,他家別看條件不錯,錢掙的多,可那詭心思也是不少??匆娺@邊殺豬,借口過來幫忙,到時候全家過來蹭飯,他們也是能干出來。
可是這老郭家,還真是不至于。郭懷仁和邱惠真?zhèn)z口子自然是不必說了,極厚道的兩個人。他們的那三個兒子,那也都挺仁義,屬于能干活還不多言多語的,見面碰個對頭兒都只會叫聲‘叔’,別的不會多說的老實(shí)小子。
這一家子都不是那主動上趕子湊上前占好處的人,怎么就招呼都不打,自己進(jìn)去抓豬了呢?
趙文英半垂著眼,答道:“是,已經(jīng)進(jìn)去有一會兒了,應(yīng)該快了。”
聽著豬叫聲,死命嘶嚎了的動靜,差不多是抓住捆上了。
都已經(jīng)上了手,接近末尾了,再去阻止也是來不及了。趙明玉也就沒動地方,越尋思越覺著不對,就問趙文英:“老大,是你叫他們過來幫忙的,怎么沒跟我說一聲?”
老大這是心疼羅老憨,怕再把這公爹給累著,有心賣個乖嗎?先頭還說她不告訴生孩子的事,給親家省錢,指不定還真就是這樣。
“不是我,我沒去喊?!壁w文英搖了頭,回答的略微有些急,剛抬起的頭,說著又低了下去,道:“是老三,她碰見郭叔他們,開口叫的幫忙?!?p> 這么說,多少覺著心虛。
剛才她在院子里燒火,去找羅老憨被損白那一頓,聽著實(shí)在是不舒服。心情不好,她就容易表現(xiàn)出來。別人是掛在臉上,她則悶在肚子里,靠著悶頭干活來發(fā)泄情緒。
不知怎么的就被老三給瞧出來了,那也是個話少卻主意正的,啥也沒問,去了倉房拿了捆繩,就要進(jìn)圈抓豬。
剛好郭家爺倆走進(jìn)院兒,看見她一個人往豬圈里跳,跟著過來好心的問了兩聲,老三倒也不客氣,直接開口讓兩人幫忙。
郭叔倒是遲疑了下,可能是想著妥不妥,緊跟著想到她們家成員情況,也就沒推脫,叫上二小子,一起進(jìn)了豬圈。
趙明玉一聽是趙文多叫的人幫忙,直覺的叫了聲:“哎呀,怎么把這個丫頭給忘了?!?p> 也不怪他沒想起來,生了兒子光顧著高興了,鎖碎雜事全都拋到了腦袋后了。
趙文多剛考完期末試,這兩天在家等著聽分?jǐn)?shù),還沒開始正式放假,算是短暫的臨時休息。
接生婆牛春花走了后,吃過了早飯,一家人碌續(xù)都有了差事。趙文蘭裝好了飯盒,拿著去上了班。趙文英去請假找人,趙文男趴在炕上剝花生,也就是這時候趙文多跟著出去的門。
跟平時一樣,趙明玉只當(dāng)是上班的上班,上學(xué)的上學(xué),也沒太當(dāng)回事,就沒想到趙文多還在家。
趙文英把他前后兩副面孔看在眼里,先前還瞪眼扒皮的要教訓(xùn)她,這會兒就斂了怒氣,除了驚訝些啥也沒變。
人還是怕厲害人,父女倆也是如此。
同樣的事情,憨厚老實(shí)的就可以想訓(xùn)就訓(xùn),想損白就損白,冷臉硬氣,倔犟不聽擺愣的就消了音兒,差別對待,過于明顯了。
趙文英苦笑了一聲,心下里盡是澀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