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六章 鑰匙
景術(shù)倒也還算一如往常,語調(diào)里帶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的陰冷,“書里只有路,缺少鑰匙,我們依舊得不到想要的東西?!?p> “有本王還不行嗎?”
“你只能算一半鑰匙。”
“哼?!?p> 風見坤冷哼一聲,不屑道:“本王還以為你如此處心積慮,早就已經(jīng)得到打開蝶宮的鑰匙,結(jié)果也這般沒用!”
景術(shù)并不生氣,只是淡淡道:“殿下,雖然你和兩生蠱的聯(lián)系已經(jīng)徹底解除,性命無虞。但此時此刻,你我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還請殿下謹記這一點?!?p> “你威脅本王?”
“不敢?!?p> 景術(shù)半抬起頭,看向風見坤的背后,那里是一片漆黑的空間,仿佛連光都會被完全吞噬進去。
是與人間不相容之地,也是他必須要抵達之地。
風見坤皺皺眉。
他不喜歡景術(shù)的眼神,那種勢在必得的瘋狂之色,被澆筑在一片漠然的冷灰色當中,讓人覺得這個人仿佛并非來自人間一般。
“總而言之?!?p> 風見坤站起身來,“本王已經(jīng)將這本書的秘密告訴你,兌現(xiàn)了承諾。別忘了你答應本王的事,還有,你將這本書的前半本拋出去,萬一風見早那群人真的找到了密道的入口怎么辦?”
“九重塔內(nèi)的密道只能由外至內(nèi),從塔內(nèi)根本不可能找不到入口。殿下是將我之前的話當做耳旁風嗎?”
風見坤撇撇嘴。
他的確是被景術(shù)這幾句話給激得有些煩躁了。
現(xiàn)在他們得到了通往力量的一切東西,只差半把鑰匙。
可偏偏就是這半把鑰匙,已經(jīng)將他們困了好幾日了。
若是一直找不出解決的辦法,難道他們就要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躲一輩子,還要守著一座可看不可動的金山?
那真的會令人發(fā)瘋。
他狠狠踹了一腳腳邊的石子,狠狠道:“你不是神秘的巫族人嗎,不都說你們這一族人通曉天機,是上天派下來的神使,連找個東西都做不到嗎?”
景術(shù)的目光還是落在了那半本書上,漫不經(jīng)心道:“殿下可真是有趣,分明心里看不起巫族人,還能若無其事地說出這般的奉承話,不過能讓殿下說出違心話,倒讓我受寵若驚?!?p> 風見坤被他幾句陰陽怪氣刺激得漲紅了臉。
這也是他厭惡景術(shù)這個人的一點:他能輕而易舉看破別人的想法,自己卻端著一副深沉似海的心思。
看來日后進了蝶宮,得到了那樣東西后,第一個就要把他給解決了。
他一聲冷笑,嘲諷道:“那看來如此,你們巫族也不像書上記載的那么厲……”
景術(shù)忽然抬起頭。
眼神極冷,沒有一絲活氣,仿佛純粹是冰塊雕刻出來的一樣。
被那樣的眼神盯著,風見坤忽然就覺得渾身一僵,舌頭打了個結(jié),后面的話頓時說不下去了。
“殿下?!?p> 他的聲音仿佛就在耳畔響起。
“有些話能說,有些話,還是不要說的好。”
風見坤愣了一瞬。
隨即又因為自己這一瞬間的軟弱和僵硬而出離憤怒了,他可是皇子,這大徵身份最尊貴的人,他的血能打開那塵封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蝶宮大門。
景術(shù)區(qū)區(qū)一個巫族余孽,憑什么敢對他出言不遜?
可是不等他找到將這團憤怒外化出去的途徑,就看見景術(shù)搭在那本書上的手指微微一頓,整個人也不明顯地愣了一下。
“巫族……”
這詭異的變化讓風見坤一時之間都忘記了發(fā)火,“你想到什么了?”
景術(shù)沒說話,只是遙遙往自己身后曲折蜿蜒如同這世上最復雜的迷宮一般的地道看了一眼。
“阿嚏!”
盛筱淑打了個噴嚏。
這九重塔內(nèi)的溫度要低很多,她身上衣裳單薄,又入了夜,不由得感受到了幾分涼意。
池舟關(guān)切地看了過去。
“小姐,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接近子時了,還沒有動靜。我看景術(shù)和風見坤二人應該不會從塔內(nèi)出來了。”
盛筱淑點點頭。
她也是這么想的。
其實當時非要進九重塔,也只是為了賭那一點景術(shù)不冷靜的可能性。
看見一直想殺的人到了門前了,也許會忍不住動手。
但是這樣的可能性實在太低,可能也是因為如此,謝維安最后才松了口讓她和池舟一起進來九重塔。
池舟便說:“既然如此,不如我們先回去吧,此地陰寒,待久了對小姐的身體不好?;蛘叱鋈ヌ砑律言賮怼!?p> 前半句盛筱淑完全當做了廢話,添衣服的事她倒有些心動。
她搓了搓起了雞皮疙瘩的手臂,這塔內(nèi)的溫度實在是低,要是真這么待一夜,明天一早非得感冒不可。
雖然不是什么大事,但在這種特殊時刻,疏漏還是能少則少比較好。
想著,她道:“這樣吧,你去門口幫我說一聲?!?p> “不行。”
池舟斷然拒絕。
盛筱淑嘆了口氣,忽悠的話已經(jīng)到了嘴邊,剛漏出一個“我”字,就見面前的池舟臉色猛地變了。
她來不及過多思考,身體已經(jīng)自己動了起來,猛地往池舟的方向一撲,整個人狼狽的松鼠一樣滾到了墻角,額頭撞到堅硬冰冷的墻壁上,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她轉(zhuǎn)過身,人還沒見到,一簇火花就在余光當中炸裂開來。
那是池舟的劍,和一道銀針暗器碰撞在了一起。
“咦?”
原本空無一人的地方,此刻輕飄飄地站了個人。
一身白衣,詭異的面具,周身能讓人退避三舍的嚴寒。
是景術(shù)無疑!
他歪了歪腦袋,目光直接越過了嚴陣以待的池舟,落到了有些狼狽,剛剛站起來的盛筱淑身上。
聲音似乎是笑著的。
“你倒是敏銳,好久不見?!?p> 盛筱淑心里眾多驚疑排排站,面上卻分毫不顯,甚至有閑心露出個冷笑,“如果可以,咱們還是不要再見了。”
“那可不行?!?p> 這次,景術(shù)的聲音里帶了清楚的笑意,用閑聊似的語氣道:“我若不來,豈不辜負了你特意帶著人在此等我?”
樓層上下,響起了整齊有序的腳步聲,那是埋伏在暗處的監(jiān)察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