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絕路
秋白在腦子里嗤笑一聲，喃喃道：“應(yīng)該不能這么巧，要不我們還是回……”
“噓！”
池舟忽然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秋白立即警惕了起來。
但池舟看的卻不是來處，而是那山洞深處。
“當(dāng)——”
這聲分外清脆，就像是毛筆戳到了紙面上，那種通透的說不上來的感覺。
秋白睜大了眼睛。
她在心里喃喃：不會吧。
那些鑿了不知道多少時候山洞的蠻人也都紛紛愣了一下，目光緊緊盯著一處。
距離那里最近的蠻人掄起錘子，用了吃奶的力氣往那處重重一砸，著力的感覺只有一半，隨即鐵錘的那頭空了下去。
一個黑漆漆的洞口露了出來。
空蕩蕩的山洞里忽然起了另外一種聲音，那聲音對每個人來說都不陌生，但此時此刻聽在秋白的耳朵里卻覺得分外讓人膽寒。
那是風(fēng)聲。
摻了冰碴子的新鮮的風(fēng)，那代表出口。
那些蠻人頓時興奮起來，有人喊：“快去通知大人，我們鑿穿了！”
“是！”
秋白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池舟的身子動了。
腰間的劍銀光似的，眨眼出了鞘。
“你是……呃！”
秋白也反應(yīng)過來，連忙上前去幫忙。
這些人原本就有些筋疲力盡了，池舟還是偷襲，不一會兒，十幾個人就全都倒在了地上。
就在兩人都松了口氣的時候，一道刺耳的哨聲忽然從身邊某處傳來。
池舟手中劍光一閃，那原本就身受重傷的蠻人頭一垂，徹底咽了氣，嘴邊的銀哨跌落下來。
可是已經(jīng)遲了。
那道哨聲在山洞特殊結(jié)構(gòu)的加持下，肯定已經(jīng)傳了出去。
不管那道哨聲代表著什么，敵人的增援很快就會到，而憑借他們兩個人也不可能鑿穿剩下的墻壁逃出去——也不能那么做。
秋白摘下根本不合適的帽子，露出了自己的高馬尾。
“我們可能要死在這里了?！?p> “好像是的?！?p> 池舟的語氣很淡，依舊聽不出什么情緒。
秋白從地上撿起一把長刀，腦子里忽然劃過一個溫文爾雅的影子。
沈靈懷。
不過他也只是看上去是個正人君子而已，其實(shí)小心眼極了，她被從小欺負(fù)到大，無論是兵法還是下棋、詩詞歌賦還是為政之道，甚至連做飯這種事情都要被那家伙壓一頭。
他總說女子學(xué)這些沒什么大用處。
唯有一樣?xùn)|西，他是逼著她去練的——武功。
明明沈靈懷自己都不是個喜歡舞刀弄槍的人，他大多數(shù)時候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
卻要這么逼她。
小時候的秋白當(dāng)然不服氣，但是沈靈懷是師兄，是什么都要騎在她腦袋上的人，連爺爺也都站在他那邊。
沒辦法，她只好開始習(xí)武。
沈靈懷說她適合軟劍這種武器，方便又使得動，她偏不，就要耍比自己高幾倍的大刀。
結(jié)果事實(shí)證明，沈靈懷又是對的。
她一點(diǎn)都不適合的這東西，武功學(xué)了那么多年還只是二流水平，和池舟這種真正的高手一個天上一個地上。
秋白咬咬牙站了起來，不過生死一刻，握在自己手里的還是大刀，雖然的確是自己錯了，不過拿這條命來填，應(yīng)當(dāng)也算是夠了。
池舟的目光漸漸冷了下來，將秋白護(hù)在身后。
“來了。”
隆隆的腳步聲隨之響起，那是敵人的增援。
眨眼間，山洞深處，刀光劍影乍起。
天祠中。
“嗯？”
盛筱淑忽然抬起頭。
烏契連忙問：“怎么了？”
“嗯……沒?！?p> 她就是覺得心里一緊，仿佛有什么不在她掌控之中的事情發(fā)生了一樣。
難道是大徵那邊出了什么事嗎？
“阿淑！”
盛筱淑回過神，從紗帳揚(yáng)起的縫隙中迎面看見一支箭飛了過來，箭在距離她們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失了力，扎在了外面的冰面上。
烏契并不清楚請神儀式的流程，問道：“是我們被發(fā)現(xiàn)了嗎？”
“沒有?！?p> 她和烏契一起往天祠里邊靠了靠，解釋道：“這是清掃儀式，貴族的惡趣味玩樂方式罷了。不用太擔(dān)心，他們應(yīng)該會注意分寸?！?p> “原來是這樣……”
聽了盛筱淑對清掃儀式的介紹，她頓時滿臉崇拜道：“阿淑連這樣的古老的傳說都知道??？我是草原人，卻沒有聽過這個傳說呢?！?p> “啊……我也是最近才從別人那聽說的。而且郎鷹不是百年沒有過圣女了嗎，一代人消亡，那些陳舊的東西失去了傳承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過我倒是覺得這個傳說很有意思，就是聽上去有點(diǎn)危險?！?p> 盛筱淑笑笑：“沒事……”
話還沒說完，忽然覺得后背一涼，下意識地就抱著烏契往另外一邊滾去。
“咻！”
是箭落地的聲音。
盛筱淑立馬爬起來回頭一看，箭尾還在微微顫動著的箭正插在距離天祠只有一步之遙的地方。
紗帳被戳破了一個洞，涼風(fēng)灌進(jìn)來，讓人覺得周圍的溫度仿佛又低了一個度。
怎么回事？
她安撫住烏契，小聲道：“躲在天祠下面?！?p> 烏契聽話地躲了進(jìn)去。
盛筱淑腦子一轉(zhuǎn)，想明白了。
雅爾戈的人肯定不會做這種事，這場請神儀式原本就是為他鋪路的。
應(yīng)該是如今的郎鷹貴族里也有對雅爾戈不那么服氣的人，想要趁著這個機(jī)會發(fā)泄一下。畢竟是正常的儀式流程，就算差點(diǎn)兒傷到圣女，也沒法說什么。
當(dāng)然也有可能單純是這人技藝不佳，沒控制好力度。
不過……
看著陷入木地板足有半指深的箭頭，她實(shí)在沒辦法說這只是個意外。
郎鷹貴族原本就精于騎射，這對他們來說就跟吃飯喝水一樣尋常，就算再差，力道也不至于重這么多，除非原本就是奔著這天祠里的人來的。
“是故意的嗎？”
烏契也反應(yīng)了過來，小聲問道。
盛筱淑退到了她身邊，“是故意的，但應(yīng)該不是抱著要?dú)⑷说南敕ā！?p> 對那人來說，恐怕這只是一個惡劣的“小玩笑”吧。
問題是，是不是只有一個人是這么想的。
忽然間，尖利的破空聲又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