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日出
“什么?”
“暴風(fēng)雪三日之后就會停,在這之前請王子務(wù)必要做好準(zhǔn)備,三日之后我們?nèi)ゼt花城?!?p> 佐赫深深地看他一眼,此事在自己的視角里來說無異于送死,可是這個男人用平淡的語氣說出來的時候,自己竟然會覺得他是絕對可信的。
他點點頭,“我可以信你,但是我還有一個問題?!?p> “請問?!?p> “三天……也是您口中那位阿淑姑娘告訴你的嗎?”
謝維安沒打算隱瞞,“是。”
“她……為何會知道?”
“可能是某種天賦吧。”
謝維安淡淡道,沒打算再將這個話題繼續(xù)下去,說道:“我先回房間清洗一下,王子自便?!?p> 說完不等他反應(yīng)過來,對白鶴低語了幾句就上樓去了。
一連三日的暴風(fēng)雪,幾乎要將整個紅花城掩埋至大雪之下,連出門都是個問題。
饒是如此,盛筱淑還是每天冒著直接被風(fēng)給吹跑的風(fēng)險準(zhǔn)時去拜訪那位圣女殿下。
可能是因為見她每次都很老實,再加上這暴風(fēng)雪的天氣實在讓人生不出在樓外監(jiān)視的心思,暴風(fēng)雪的第三日,盛筱淑覺得那股暗中窺伺的感覺消失了。
但奇怪的是,每次她來找圣女,都能看見圣女發(fā)自內(nèi)心的高興,卻又會在她的目光沒有注視到的時候,流露出令人心碎的悲傷神情。
其實這短短幾天的時間,她也差不多對這位圣女有了些了解。
這個人是絕對不會做出拿那么多人的性命來為自己成就身份的事,從重生到這個世界以來,她看人幾乎沒有看錯過,所以她很相信自己的直覺。
“阿淑姑娘,今日我們要學(xué)什么?”
圣女捧著那本她花了不到一個時辰抄下來的佛經(jīng),眼睛亮晶晶地問。
近來她幾乎不再睡午覺,每日午后就興致勃勃地等著她來,弄得盛筱淑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微微一笑,“今天我們不講佛經(jīng)。”
“啊……”
圣女臉上失望的表情溢于言表,“是大可汗不許你再同我講了嗎?
她眼底劃過一瞬的怨恨和悲傷觸目驚心。
盛筱淑更加確定這位圣女和雅爾戈之間的關(guān)系肯定不是那般和睦,哪家圣女天天被關(guān)在小小的木樓里,像個囚徒一樣啊?
這些天來她都沒見圣女出去過,之前還以為木樓前的那個護(hù)衛(wèi)是為了保護(hù)她的安全,現(xiàn)在看來是看守還差不多。
自己這個真“囚徒”每天都還能出門往圣女這走一趟呢,這么下去不得把人憋瘋了。
這樣一想,她頓時對這位圣女生出了憐憫之心。
盛筱淑搖搖頭,“大可汗沒有對我說什么,你忘記了么,三天前我給您留了個謎?!?p> “嗯……可是我才猜不出來?!?p> “猜不出來才正常?!?p> 盛筱淑笑笑說:“那是我家鄉(xiāng)那個地方的特殊謎語,若不是知道我家鄉(xiāng)的事情,是猜不出的?!?p> 圣女眼底劃過一絲羞惱,“那你還叫我猜?”
“我看烏契你終日在此處,是無聊了些。這不是為了讓您有點事情做嗎,嘿嘿?!?p> 圣女無奈地看她一眼,心里并不覺得受到了冒犯,卻覺得有種陌生的開心,小時候在部族里,也有跟她同齡的玩伴,彼此愛開些玩笑,有時候?qū)⑺杭绷丝奁饋?,對方就會手忙腳亂地安慰道歉,還會給她拿來最好喝的牛奶和最香的酥餅賠罪。
現(xiàn)在想來,只覺得那個時候幸福得好像身在云端。
可是……
身在牢籠,萬般不由人。
盛筱淑看見圣女原本亮若星辰的眼睛迅速灰暗了下去,像是枯萎了的花。
她忍不住問:“怎么了?”
“沒,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p> 圣女轉(zhuǎn)移了話題,“你方才說我們今天不講佛經(jīng),是有別的要同我講嗎?”
“嗯,我猜你一直在這草原上,想必是沒見過別的地方的風(fēng)景的?!?p> 說著,她從隨身的盒子里拿出了一摞空白的紙張,就這些剛才在門口可是查了好久,差點兒給她凍成冰棍。
不過說到這點她就有些佩服圣女了,這樣冷的天她只穿了一件滾了絨邊的純白長裙,看著格外伶仃,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風(fēng)吹跑了似的。
盛筱淑也有問過她怎么就穿這么點,當(dāng)時還以為是這大可汗虐待人家姑娘。
但是圣女說她其實不怕冷,這樣的天氣她只要裹著一件披風(fēng),基本已經(jīng)很暖和了,夏天也不會覺得熱,旁人大汗淋漓的時候她泰然自若。
聽了這些話,盛筱淑算是明白為什么她會被尊為圣女了,確實奇異。
說不準(zhǔn)人家就是圣女,只是被雅爾戈利用了。
盛筱淑也旁敲側(cè)擊過她喜不喜歡做這個圣女,這樣問的時候清清楚楚看見她眼底劃過的一絲厭惡之情。
那不是針對盛筱淑。
而是“圣女”這兩個字。
之后她就要求自己叫她的名字,于是盛筱淑更為確定——這就是一個被大可汗抓來當(dāng)做工具人的無辜姑娘。
得知了這點過后,她又不得不將自己原先的計劃做一些調(diào)整。
但是在此之前,她還有必須要知道的事。
“這些不是白紙嗎?”
盛筱淑被她的聲音叫回神來,拿出紙筆微微一笑道:“不要太著急嘛?!?p> 她想了想,問:“你見過高山上的日出嗎?”
烏契眨了下眼睛道:“日出我知道,但是高山上的日出我沒見過,那和我們草原上的日出有什么不一樣嗎?”
“高山上的日出最美妙的地方是霧,霧氣涌動到一起,折射著金燦燦的光,太陽往下是云霧之海,往上是層疊的光輝……”
說著說著,她手中的紙筆開始動了起來。
寥寥幾筆就畫出了高山的神韻,不一會兒就完成了一副簡單的日出圖。
烏契抱著那畫,指尖一筆一筆描摹過去,眼底好像也染上了那般的金色。
她入迷地看了好一會兒,她問:“怎么沒有顏色?”
“自然是要等未來有朝一日,你自己用眼睛去看看咯?!?p> 其實也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她根本找不到可以上色的顏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