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下毒
謝維安半垂了眼瞼,聲音辨不清悲喜道:“內(nèi)務(wù)府已經(jīng)在備國喪的用度了。”
盛筱淑啞然。
偏偏是這個時候。
雖然風(fēng)連胤現(xiàn)在基本已經(jīng)是退休狀態(tài),但大戰(zhàn)在即,若皇帝駕崩,對士氣肯定是不小的打擊。
若是時間再多一點就好了,若是發(fā)現(xiàn)得早些就好了。
可惜沒有這個“若是”。
哪怕盛筱淑心里再不期望戰(zhàn)爭開始的消息傳來,可它還是來了。
十二月初七,這天下午,西境和北境同時傳來蠻族入侵的消息,整個大徵,舉國惶恐。
八百里加急的消息一入京,圣旨緊接著就頒發(fā)了下來:著太子監(jiān)國,行圣上之事。
風(fēng)連胤在撲面而來的狼煙下縮回了自己的寢宮,讓自己的兒子頂了上去。
行為是難看了些,但對大徵來說未必不是好事。
風(fēng)見早直接將東宮變成了大徵的軍事指揮部,每天無數(shù)人進進出出,有些是朝臣認識的,有些則是不認識的。
而當(dāng)戰(zhàn)爭開始半個月后,西境和北境的防線竟然隱隱穩(wěn)住了,聯(lián)想到戰(zhàn)爭開始之前東宮的異動,于是眾人都抿出了點意思:局勢能穩(wěn)住肯定跟這位年輕上陣的太子密切相關(guān)。
因此對那些不認識的人都很默契地不去提起。
十二月中旬,盛筱淑將自己裹成個球頂著風(fēng)雪上街去買東西。
她從東門街繞到瓦市,一路上見到不少結(jié)伴出門購置年貨的人家,依舊燈火浮央,依舊繁華熱鬧。
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總覺得這樣的繁華之上,隱隱籠罩著一層看不見的陰云。
“十盒芝麻酥餅?!?p> “好嘞!”
小二手腳很麻利,很快就將一個巨大的食盒備好了,見她孤孤單單一個姑娘,熱心地問道:“姑娘家住何處,不著急的話小的等會兒可以給姑娘您送到府上去。”
盛筱淑搖搖頭,“不用,我自己來拿。”
上手的時候重量卻有些出乎她的預(yù)料。
提著走了幾步后她放棄了,又走了回去,將食盒遞給小二:“先放在這吧,等會兒會有人來拿?!?p> 小二十分厚道,一句話都沒說地就應(yīng)了下來。
盛筱淑離開后,小二盯著她的背影看了會兒,眼底閃過一絲精光。
他退后一步,手邊就是那個裝滿香噴噴芝麻酥餅的食盒。
又往店鋪外看了一眼,他叫來同伴,笑著說:“我肚子有些疼,上個茅房去,你先幫我盯著會兒。我順便把這食盒放到爐上去,免得客人等會兒來拿的時候涼了?!?p> “知道了知道了,啰啰嗦嗦的。”
小二露出一個有些怯懦的笑容,拎著食盒走到了后廚。
四下無人時,他左右看了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從懷里拿出一個黑色小包,小包打開后是一些透明質(zhì)的粉末。
往打開的食盒里晃了晃,然后迅速將食盒給關(guān)上,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小二呼出一口氣,將食盒放在爐上,往屋外走去。
腿剛剛踩上門扉,身后忽然傳來了一個陌生的聲音。
“這就是小姐讓我?guī)Щ厝サ臇|西嗎?”
聲音出現(xiàn)之前悄無聲息,大冬天的,小二后背上的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他猛地回頭,就見食盒邊站著一個神情冷漠的青年,雖然樣貌很好,但那雙眼睛看過來的時候卻令人心里無端端地生出寒意。
“你,你是誰?”
池舟指著食盒道:“小姐讓我來拿東西?!?p> 小二后背上滿是冷汗,磕巴道:“哦,哦,那確實是你們小姐的東西。錢已經(jīng)付過了,公子可以帶走?!?p> 冷漠青年卻沒動,而是緩緩道:“小姐說剛出來的芝麻酥餅才最好吃,擔(dān)心味道降了些,能不能請你打開盒子檢查一下?”
小二連忙道:“不會的不會的,小的還特意放在了爐上,肯定不會……”
后面的話他說不出來了,青年直接將食盒拎了下來放在他面前,多的廢話也沒有:“打開?!?p> “這……”
小二媚笑著,無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
“既然客人這么要求,那好吧。”
他彎下腰,手剛剛接觸到食盒的時候,身子猛地往后退去,動作出奇地迅速,眨眼間就逃進了后院。
池舟眸光變冷,下一刻,身形消失在原地。
距離那家鋪子不遠的茶樓里,大堂內(nèi)只有一個人,大約是因為快到年節(jié)時分,大家都忙著和家人團聚,沒時間出來找樂子。
“阿,阿嚏!”
盛筱淑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小姐怎么不關(guān)窗戶?”
池舟走了進來,看見她縮成一團的樣子皺了皺眉。
“哎呀這么快?!?p> 盛筱淑捧著滾燙的茶杯,借此讓自己的手指暖和起來,她用下巴點了點面前的位置,“坐下喝杯熱茶吧?!?p> 對她的話,池舟向來是不反駁的。
他坐下后道:“人已經(jīng)被影衛(wèi)帶走了,應(yīng)該很快就能問出些消息來。那食盒里的毒很特別,不需要吃里面的東西,只要打開就會讓附近的人全部中毒,而且毒發(fā)非常迅速,可謂用心歹毒?!?p> 說到這句話的時候他忍不住地咬牙。
要是小姐那個時候當(dāng)著打開一下,他都不敢想那后果。
盛筱淑卻很淡定,捧著茶杯道:“近來京中總有些不斷做著小動作的人,我猜要么是敵國安插的奸細,接觸不到謝維安和太子,就想著從我這下手。還有一種可能?!?p> “什么?”
她垂眸,長長的睫毛上沾了一片化了一半的雪花,晶瑩的水沾在睫毛上,這讓她看上去多了幾分悲憫。
“這些人跟大皇子有關(guān)系?!?p> “大皇子?”
池舟不解道:“他不是已經(jīng)被太子軟禁在翊癸閣,而且嚴加看守了嗎,怎么可能讓人做這種事?”
“不一定是他親自指揮的,或許是留存的勢力……”
盛筱淑的聲音低了下去,然后搖了搖頭,“罷了,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希望影衛(wèi)能夠問出些東西來?,F(xiàn)在戰(zhàn)事緊張,西境的局勢勉強穩(wěn)住了,但是北境卻岌岌可危,目前的穩(wěn)定只是暫時的?!?p> 她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