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雨落胭脂淚,梨花戲海棠(11)
蕭何抬起他的下巴端詳著宋慈,橘黃色燭光映在他的臉上,躍動的燭火在白皙的臉頰上留下一道陰影,睫毛很長。
那雙異瞳極美,就是從來不愿意與自己對視,就算是看那眼底的情緒也是及其淡薄。
薄唇輕啟:“你這個人還真是虛偽?!?p> 那雙黑眸里面藏匿這別的情緒又惡劣,說出的話像刀子刮得人鮮血淋漓:“就是一條狗,裝什么清高?!?p> 宋慈嗓音很涼:“我跟你沒什么好說的?!?p> “和別人就有好說的了?”
蕭何說的玩味有意無意的提起棟七這個人。
宋慈臉色這才有些難看:“你把他怎樣了?”
“沒怎么樣,也就是打了幾下,關(guān)了幾天?!笔捄晤H為得意的看著宋慈臉上的表情,繼續(xù)道:“這么這就接受不了了?我還把人和老虎一起關(guān)在籠子里呢?!?p> 蕭何玩笑般來了一句:“就是不知道我的小寶貝有沒有吃飽~”
宋慈臉上瞬間退了血色,眼底的哀傷變得明顯起來,幾乎能讓人一眼察覺,嗓音又涼又苦:“你怎么能這般無賴?”
一想到棟七可能已經(jīng)被老虎吞入腹中,心底更過意不去。
他是自己的恩人,可終究是自己還是害了他……
少年扯了扯唇角,輕聲道:“你殺了我吧?!?p> 蕭何眼底的情感一絲絲褪去強(qiáng)壓下心底的暴虐,揪著宋慈的領(lǐng)子一把將人摔在地上,彎腰對上她那雙暗淡的眸子,莫名的有些心慌。
自己的獵物竟然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一心求死!
那種氣郁壓得他心底的暴虐一擁而上:“你想死?我允許了嗎?”
“宋慈,你真是好得很,什么時候把我氣死了,你高興是吧!”
宋慈忍著脊背上的疼痛,把頭撇向一邊,慢慢從地上爬起來。
“好,很好,棟七我確實(shí)沒打算動他,可是現(xiàn)在看來他必須得死了。”
宋慈臉色煞白一種被欺騙耍弄的惡心油然而生,“蕭何,你……!”
“我什么?”
蕭何笑了起來,“想保住他的命嗎?很簡單,要么說出宋屹山的下落,要么就老老實(shí)實(shí)的做好我的狗!”
宋慈沒回答,只是他捏著衣袍的手指尖發(fā)白,在上好的錦緞上留下很重的褶皺。
蕭何就知道宋慈是個硬骨頭,是不會說出宋屹山的下落的,不過只要他老老實(shí)實(shí)不妨礙他做其他的事,其實(shí)他還是可以放他一馬……
放他一馬?
可能嗎?不可能!
真可笑,放他一馬,誰放我一馬,放過我母妃和父王一馬?
蕭何聲音微涼又帶著濃重的威脅:“你就是以為我不敢殺你才這般有恃無恐?”
少年的嗓音比昆侖的冰雪都要冷:“任你怎么想?!?p> 蕭何緩和下來,冷笑了一聲,拍了拍他的臉頰:“你最好乖一點(diǎn),這回是你自己選擇的,遵守你作為奴隸的本分。”
他把玩著拇指上的玉戒子,笑著說:“而且你是不是忘記了什么事?”
宋慈不解的看著他,被他那種陰測測的眼神看著總覺得有什么不好的事。
蕭何從木匣子里拿出一份契約給他看,“這個是你的賣身契,簽字的人可是你最愛的娘親呢。”
刺目的紅色讓她瞳孔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臉上的表情由一開始的平靜變得難以置信,嘴唇抿的很緊。
心里忽然被一陣洶涌的海浪拍打,腥咸的海水浸在嘴里有苦又澀。
那種讓她痛苦悲憤的感覺,從胸腔溢出來,幾乎壓抑到幾點(diǎn),差點(diǎn)崩斷了宋慈的神經(jīng)線。
宋慈在心里平靜到:
痛苦嗎?
還要繼續(xù)保護(hù)她一世平安嗎?
腦海里那道痛苦的嗓音,啜泣:她一定有自己不得已的原因,母親她是愛我的……
宋慈沉默,等到那道執(zhí)念消散,舔了舔干澀的唇角,原本渙散的眸子恢復(fù)了原來的色澤。
“想要嗎?”
蕭何把東西收入袖中,開玩笑道:“要看你的表現(xiàn)?!痹捔T挑逗性的伸了伸手指,示意少年過來。
宋慈看著他玩味逗樂的樣子,垂下腦袋,完全把自己帶入原主,那種難以言喻的屈辱讓她放在身側(cè)的手指緊了緊緊。
他還要出去尋找父親離開的真相,他要找到母親問清楚,他不能一直被困在王府……
他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拿回賣身契,讓自己不至于這般受制于人。
那雙霜雪般清冷的眸子一閃而過的堅(jiān)定。
少年手指攥的發(fā)白,聽話的走了過去。
蕭何見到宋慈忍氣吐聲像狗一樣任他玩弄的樣子,忽然笑了起來:“早知道你聽話該多好,我說不定會大發(fā)慈悲的放你走,可是誰讓你骨頭這么硬呢?!?p> 宋慈嗓音有些發(fā)顫,長長的睫毛下隱匿的情緒微不可查,問道:“只要我聽你的,你會把賣身契給我嗎?”
蕭何挑眉,漆黑的瞳仁里劃過一道流光,勾了勾唇角,笑得邪氣凜然:“當(dāng)然?!?p> “不過我現(xiàn)在口渴了,給我倒杯茶?!?p> 蕭何揮了揮那金線云紋華貴的衣袖,施舍似的給少年指了指桌上的冷裂紋杯子,“那個好看,就用那個?!?p> 宋慈起身給他倒水,彎腰遞給他少年雖然是那低眉順眼的樣子,但心里定然不會這么平靜。
蕭何抿了一口直接將杯子摔到一邊,皺著眉:“你想燙死我嗎?”
宋慈衣襟被茶水潑濕了,蹲下來將杯子重新?lián)炱饋怼?p> 他剛才倒水的時候水溫度正好,并不燙,知道他現(xiàn)在只是想單純的想找自己麻煩。
更不能多做解釋,說再多,只要他一個念頭,就算不是你的錯也得是你的錯。
宋慈極少說話,蕭何一直在低頭訓(xùn)斥,少年都是閉耳不聽,等到他講完了,才淡淡的開口道:“小王爺,很晚了,你早些休息?!?p> “不許走,我剛才說的你都沒聽進(jìn)去嗎?”,蕭何喊住他。
“聽了,一切以小王爺為主。”
宋慈眸子里并沒有多少情緒,看的蕭何平生一肚子火氣。
“今日不許走,明早服侍我。”
宋慈扯了扯唇角,眉眼依舊冷漠,但說話的語氣到時改變了些:“小王爺,我沒服侍過人,怕禮數(shù)不周,你另尋他人罷?!?p> “我說要你服侍就是你,明早見不到你,咱們等著瞧!”
宋慈起身對他彎了彎腰:“小王爺安歇。”
蕭何氣的拎起桌上御賜的茶具,直接就朝門上砸了過去。
宋慈聽到了房內(nèi)的動靜沒做遲疑直接抬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