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在河道下游的村子里,找到了一具男尸。
這尸體身上,穿著蕭寒玨當(dāng)日的衣物,他的腰間也佩戴著那塊青翠的蟠龍紫玉佩……
即使南昭君不愿相信,卻也不得不承認(rèn)。
“這是他。”
男尸已經(jīng)面目全非,但衣著和身形體態(tài)都與蕭寒玨如出一轍。
金璃放聲大哭,南昭君沒有掉眼淚,只是滿眼的悲戚。
“他就這么死了?!?p> 那天夜里,山間霧氣彌漫,其間具體發(fā)生了什么,沒有人知曉。這十天的時間里,南昭君連眼睛都沒有合一下。
她生怕自己睡過去,醒來就會等到不好的消息。
可即便她不吃不喝不睡覺,還是等到了這個噩耗!
金璃低聲哭了一會兒,淚眼婆娑的看向南昭君,“姑娘,這,這真的是殿下嗎?他那么聰明,怎么可能就這樣死掉了?”
“以前我總覺得人定勝天?!蹦险丫龥]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說了一句不相關(guān)的話。
金璃怔怔的望著她。
南昭君面容慘淡,苦澀的告訴她,“后來我就不那么想了,其實每個人的命都有定數(shù)。每個人走的路,也都是早已注定好的?!?p> 所以說,有時候人是要認(rèn)命的。
她無法寬慰自己,上輩子沒能與蕭寒玨在一起,是她的遺憾。她以為重活一世,就能改變過去。
可是誰能想到,重新活過來的她,卻依舊無法逆天改命?她昨天夜里算了一卦,九龍之氣已經(jīng)潰散了。
這說明,蕭寒玨兇多吉少。
是以今日尋到他的尸首,南昭君也算是早做過心理準(zhǔn)備,她雖然悲傷,卻并沒有倒下。
她不能倒。
她一定要站著,站到蕭景呈的面前,親手送他去見阿玨!
呵呵,也許他們死后也是無法相見的。
因為阿玨心善,他這樣的人,是要輪回的。而蕭景呈,他必不得好死!
南昭君握緊拳頭,抖著聲音堅定道:“我要回京。”
阿玨是被蕭景呈害死的,她勢必要回去找他報仇雪恨。
臨行前,南昭君吩咐金璃留下來,“阿玨的尸首暫時不能埋,你去找個涼快的山洞,暫時封存好。另外,這件事需得保密,任何人都不可知道?!?p> “我明白?!?p> 金璃的臉上,始終彌漫著悲慟。
南昭君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她以為這個消息會被隱藏得很好,可就在她回到京城的第一天,太子暴斃的消息就傳開了。
大街小巷都在議論這件事,說什么的都有。
有人說,太子是因為保護自己的位置,太過著急,而做了錯事。還有人說,太子被皇帝秘密處置了。
有的人說出的話更加難聽。
若是放在往日,南昭君定然會沖過去,直接打那些碎嘴的人落花流水。
然而今時,她聽著卻是無感了。
畢竟她明白,自己此番回京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報仇。
是夜,離王府。
前兩天,傅柔做出一批新的傀儡,非常令蕭景呈滿意。他因此擺了慶功宴,熱鬧了三天三夜。
直到今天傍晚,眾賓客才陸續(xù)散去。
偌大的庭院里只剩下了蕭景呈一個人。
月光氤氳,他舉著酒壺往嘴里送。
驀地,不遠(yuǎn)處長亭里的琴聲,忽然響起!
他被驚了一下,快速朝那邊望去。
只見一襲紅衣的女子端坐在那,十指纖纖,落在了銀色的琴弦上。
這一曲,彈得是催人淚下!
可惜,蕭景呈卻沒工夫感慨!
他滿眼的震驚,逐漸轉(zhuǎn)為了冷意,冰涼的眼神,落在南昭君的臉上,不由得嗤道:“你怎么還活著。”
南昭君停止了撫琴的動作,卻沒回答他,而是低頭睨著這架琴,淡淡的道:“我以前認(rèn)為要向一個人報復(fù),就要毀掉他來之不易的一切?!?p> 蕭景呈心里驟然一驚。
即使他不知道這女人欲意何為,聽到這話之后,還是忍不住冷笑,“你曾經(jīng)做到了,你毀了本王!”
“后來我覺得自己太傻了,”南昭君抬眸看他,兩人隔得距離不算遙遠(yuǎn),他卻無法看清她眼底的情緒,“我現(xiàn)在認(rèn)為,報仇雪恨,就該快刀斬亂,最好是讓他一擊斃命?!?p> “你想刺殺本王?”
“正有此意?!?p> 隨著南昭君最后一個話音落下,這琴弦也仿佛受到了某種信號,嘎嘣一聲斷開了。
殺氣隨之爆發(fā)!
那一刻,蕭景呈幾乎只是眨了一下眼睛,南昭君就已經(jīng)沖到了他面前。就在他以為,自己要遭到刺殺時,她忽然停住了。
南昭君和他對視,眼中殺意不減,卻沒有直接動手。
“知道我為何不殺你么?!?p> “你不敢?!笔捑俺屎笸肆艘徊?,扔掉手中的酒壺,啪一聲碎的滿地都是。他盯著南昭君的眼底,緩緩溢出幾分諷刺。
“太子死了,如今你連國公府都回不去,你該不會想找到本王,與你繼續(xù)前緣吧?”
知道這男人是故意說惡心的話,南昭君滿眼的嫌惡,“你錯了。”
“我不殺你,是因為我知道對你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東西?!?p> “哦?”
“太子之位,以及將來的皇位,這是你想要的。”
心思被拿到明面上戳穿,蕭景呈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樣,非但沒有因此感到害怕,反而愈發(fā)嘲笑她,“其實你頗有幾分姿色,也算心狠手辣之人。只可惜,本王如今用不到英國公的勢力,也無心哄騙你這貨色。”
南昭君垂眸,低聲道:“你知道失去心愛之人的滋味么?!?p> 說完,根本不等他回答,她就冷笑著接話道:“你當(dāng)然不知道,因為像你這般自私之人,你心里只有你自己?!?p> 他或許是愛傅柔的,但是在所有的利益面前,他的感情都是拿出去做交換的。這點所謂感情,值幾個錢嗎?
一文不值!
南昭君抬起頭來,她看著蕭景呈,有無數(shù)次都想將他一擊斃命。
但她覺得自己不能那么做。
她也說不出為什么,只有沒來由的直覺指示著她。
見她沉默,蕭景呈仍舊在嘲弄,“你以為將太子的尸首藏得很好,卻不想,你們身邊早就有我的人。那個人,打死你也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