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南昭君和蕭寒玨悄無聲息的便離開了。
他們沒有向墨司彥道別。
一方面,是他睡得不省人事,昨夜的酒恐怕都沒有醒。另一方面,是南昭君認(rèn)為沒有必要。
這里于她而言,雖說是異國他鄉(xiāng),可是有了墨司彥這段時間的照顧,她在這里過得還算開心。
他們是不錯的朋友。
那輛馬車,迎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緩慢的行駛出城去。
然而,馬車?yán)锏娜藳]有看到的是,此時在高高的城墻上站著兩個人。
墨司彥一身紫金色的蟒袍,仿佛在預(yù)示著他即將得到的身份。而他的旁邊,站著的是皇宮里的太監(jiān)頭領(lǐng)。
此人一直在為他做事。
墨司彥目送那輛馬車離開,臉上的神情,自始至終都沒有過一絲的變化。那太監(jiān)不解的看著他,“公子,你早早的就等在這里,為何不與他們正面道別?”
“關(guān)系不熟,沒必要?!?p> 那太監(jiān)的嘴角抽了抽,自言自語道:“不熟,你還把鎮(zhèn)國之寶都給送出去了,這若是讓陛下知道了,肯定又要好一頓說……”
“你在嘀咕什么?”
“沒有,奴才什么都沒說?!?p> 墨司彥哼了聲,在愈發(fā)明亮的晨光中,拂袖而去。
七日后,蕭寒玨的車輦已經(jīng)回到了東黎。
在進(jìn)到這邊以后,明顯能夠感覺到的,就是溫度的回暖。
西梁是在海邊的島國,冬節(jié)來臨時氣溫極低。
回來的一路上,游山玩水,雖然十分冷冽,但每個人的心情都是熱烈的。
尤其對于南昭君而言,她找到了治療蕭寒玨的辦法,他不會死掉。這就是對她最好的消息。
約莫是舟車勞頓,在鎮(zhèn)上唯一那家客棧落腳休憩時,他們早早的用過晚膳,都回各自的房間休息去了。
南昭君的房間窗戶臨街。
這里不像是京城,夜晚過了時辰就要宵禁。
相反,夜里卻比白日還要熱鬧喧囂。
南昭君輾轉(zhuǎn)反側(cè),聽著外面的嘈雜聲,無論如何都睡不著了。
后半夜,鼎沸的人聲逐漸褪去。
她就打開窗子,呼吸外面的氣息。
長街靜謐,無行人。
可就在明亮的月光下,詭異的一幕發(fā)生了!
只見遠(yuǎn)方,逐漸出現(xiàn)模糊的輪廓。
那看起來像是一些人影。
距離太過遙遠(yuǎn),南昭君也不敢肯定。
等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那些人影才靠近。
她得以看清楚,確確實實是活人。
那些人的身上全部著黑衣,在夜色中顯得彷如鬼魅。不僅如此,他們還抬著一架非常高大的轎子。
那轎子純黑色,遠(yuǎn)觀更像是一口棺材。
不知為何,看見這陣仗,南昭君不由得屏住呼吸。
裝神弄鬼的事兒她見多了,可就是人為的,才更令人感到忌憚。
那些抬轎之人的腳步,整齊劃一。
在這靜謐的夜里,卻又沒發(fā)出特別大的動靜。
南昭君隔壁住著金璃,她平時睡得并不沉,警惕性很高。然而今夜,她卻也沒有醒來。
那扇窗子依舊緊閉。
她的另一側(cè),住著蕭寒玨。
但為了讓蕭寒玨察覺不到她的意圖,她在其晚飯里下了瞌睡藥。之后,南昭君為他治療,解除身上的痼疾。
這個時辰他睡得死,也在情理之中。
偏偏金璃和暗一,那兩個人誰都沒有醒。
南昭君從窗口探出半截身子,那轎子剛好走到她的前方。
有那么一瞬間,她覺得那黑漆漆的轎子里,仿佛有一雙眼睛在打量她。
那種感覺十分熟悉。
也令她感到一絲莫名的恐慌。
但隨著那些人抬轎過去,街上重新恢復(fù)平靜。月光如水般灑下來,一切仿佛都沒發(fā)生過。
南昭君揉了揉眼睛,她甚至以為,方才看到的都是自己的錯覺。
隔日。
一早她就去樓下吃飯。
等周圍的客人陸續(xù)都出發(fā)了,金璃和暗一才出來。
他們下來,沒有看到太子殿下,也很詫異。
金璃走到南昭君身邊,低聲問道:“殿下人呢?”
“應(yīng)該還在休息吧。”
“這么晚了?”
“讓他歇著吧,這段時間他應(yīng)該很勞累了?!?p> 雖然,南昭君與蕭寒玨的關(guān)系,始終有著一層模糊的紙在,誰都沒有想要公開過。
但金璃和暗一,作為他最信任的兩個下屬。他們?nèi)绾慰床怀鰜恚险丫龑λ麃碚f是特殊的?
當(dāng)然,金璃最希望的,就是能看到有個女人,愛殿下如命。
他的前半生,經(jīng)歷過太多不好的事。希望日后,能有個像南昭君這樣能文能武,還非常有分寸的女人,陪在他身邊。
金璃和暗一原本想坐到另外那張桌上去吃飯,卻被南昭君叫過來。
她手中的筷子,若有似無的扒拉面前那疊小咸菜,說道:“昨天夜里,你們睡的都好嗎?”
“可以?!?p> “可以?!?p> 兩人異口同聲的回答。
南昭君看向金璃,“阿璃,昨天你也沒聽到什么動靜?”
她這么一問,金璃和暗一就算什么也沒聽到,也不由得一陣緊張。
金璃放下手中的筷子,認(rèn)真的看著她,“姑娘,昨夜到底發(fā)生什么了?”
不等南昭君開口,暗一突然低低的說了句,“是有人,有很多人?!?p> “你看見了?”
“沒有。”
暗一搖了搖頭,南昭君眼睛里的光彩頓時消失。
金璃也惱得用筷子打了他一下,暗一卻道:“我只是朦朧之際聽到了一陣動靜,好像是有許多人,從街上走過。但他們的腳步很輕,不像是活人?!?p> 金璃冷笑了一聲,諷刺他,“你說不像活人,這意思是還有死人爬出來,在街上走動了?”
“那可不好說?!?p> “切,怪力亂神的事情見多了,你這男人還……”
金璃和暗一正在拌嘴,驀地,南昭君將手中筷子輕輕放在桌上。
她的眼底盡是了然。
“是傀儡!”
昨天夜里,她就感到奇怪,只是那時候沒有想起來。畢竟傀儡術(shù),普天之下除了她之外,那就剩下半死不活的傅柔了。
傅柔怎么可能?!
這個名字,都已經(jīng)很久沒有被她想起過了。
但暗一形容的很準(zhǔn)確,他說,不像是活人的腳步聲。
那不就是傀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