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商量
雖然她的話是一時解了兩人的困境,可也陷入了另一困局之中,想起交糧的事,許老漢是哀嘆聲連連,送走他們后,一個人坐在院子里,叼著煙斗,一個勁兒的吸著煙,煩惱不已。
看著他苦惱的背影,許寶珠,心情也不由變得沉重起來。
她們家是真沒那么多糧食可交,現(xiàn)在吃的,都是去年前年所剩下的一些舊米,今年就更不用說了,就一畝地,收成還不好,倒是可以交錢抵扣,可又哪來的錢吶,前些日子她假成親,已經(jīng)耗掉了許多的銀錢,如今家里真是什么都拿不出來……
不對,能拿得出。
朱允給她的那一把金刀,只要扣出一點就能夠解決眼下的困境,然而那是人家的東西,怎么能這樣做呢?
唉!
“嗯哼!”
朱允悶哼出聲,兩道英眉微微蹙起。
“抱歉?!痹S寶珠跟人道歉,連忙拾過一旁的汗巾給人擦拭,她適才走神,沒留意,將他整個腳都給放進熱水里了,高熱的溫度直接接觸傷處,弄傷了人。
“沒事?!敝煸噬焓诌^來接她手上的帕子,“我自己來吧?!?p> “你確定可以?”許寶珠有些不放心,朱允道:“沒事,這些日子我一直用你配置的藥養(yǎng)著腰,好得差不多了,可以的?!?p> “行吧。”
他這么說了,許寶珠也沒有勉強,將汗巾遞給他,自己走了出去。
“阿爹?!?p> 許老漢看見她出來,忙收起煙斗,道:“還沒休息啊?”
“在幫朱允換藥,他要自己弄我就出來了?!痹S寶珠解釋,問道:“你是不是在想秋收后交糧的事?”
許老漢聳拉著腦袋,“其實我自己倒是沒什么,你是個姑娘家,允哥兒呢,看那細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孩子,要真將最后一點糧全部交了,又沒錢,你倆怎么辦呢?”
許寶珠感動,到這里來,這個老實巴交的村漢子,真的給了她很大的關心愛護,這是在過去,她不曾擁有的。
許寶珠下意識的走過去擁住人,道:“謝謝你阿爹?!?p> 許老漢怔住,這親密的行為讓他有些無所適從,兩只手一時間不知道怎么放,好半天才緩過來,拍了拍她的手,“你這丫頭,怎突然間這么客氣了?!?p> “嘿嘿?!痹S寶珠憨憨的笑,“大概是今天的月亮比較好吧?!?p> 她轉(zhuǎn)移了話題,道:“我記得往年交不上,好像是可以用旁的東西頂替的,對吧?”
“是,不過今年你也看到了,春雨來得晚,差點那莊稼都沒趕上季,好不容易種上了吧,夏日那會兒,一場大暑,熱得都不長苗,前段時間又一場雨,唉……”
許老漢臉上寫滿了愁容,“這個天啊,是真不讓莊稼人活呀?!?p> 許寶珠道:“其實……我在想,大家伙是不是可以抗議一下,如果全部都不交,那縣老爺總不能逼著,激起民憤吧?”
“你個丫頭!”許老漢慌得連忙堵住她的嘴,“胡說八道什么?”
“你怕什么呀阿爹。”許寶珠不理解許老漢的恐慌,難不成這交不上還非得傾家蕩產(chǎn)的,那這不是逞強嘛,何況是養(yǎng)那些個官老爺。
他們都不理解這些莊稼人。
莊稼人為何要為他們考慮。
“大家心往一處使,肯定能成的?!痹S寶珠篤定道。
許老漢連連搖頭,“你個丫頭,到底是還小,這些事,豈是我們尋常老百姓能做主的,以后這樣的話,可別再說了,讓旁人聽到,可是要惹大麻煩的。”
“這些日子,我去看診,也攢了些錢,大不了我就再多跑一些,總會有辦法的?!?p> “那我以后跟你一塊去,我也可以去看診的?!?p> “又說胡話了,哪有女人家去做大夫,去看診的。”
許寶珠一時情急脫口而出,這才想起來,這地方規(guī)矩,是不準女人做這一行當?shù)?,就是那穩(wěn)婆,都頗為遭人嫌棄。
真是不公道!
“行了,這事阿爹來想辦法,你別管了,就在家照顧好允哥兒就行?!?p> 朱允倚在門扉上,看著院子里父女二人的對話,心中無限遐思。
……
許老漢雖說讓她別管,可怎么能真的不管呢?
不能看診。
許寶珠唯一想到的法子就是賣藥了。
好在這些是她擅長的,而且槐花村是個人杰地靈的地方,四面環(huán)山,上邊都有不少的草藥,完全是零成本,只需要付出勞作的買賣。
這樣想著,她這段時間可是忙得腳不沾地的,白日天未全亮就上山采藥,傍晚時分回來,晚上吃過飯就開始磨藥粉,經(jīng)過連續(xù)幾日的努力,終于算是小有所成。
然缺的是買的人。
這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都為這事犯著愁呢,而且也不富裕,沒有多余的閑錢買這些,思來想去,許寶珠覺得應該去縣里一趟。
許老漢本來是想讓她安心,所以隨著人折騰,可一聽到這話,卻立即反對起來。
“這縣里路途甚遠,一個來回,起碼一日,你一個女兒家,去那么遠的地方,要萬一出什么事可怎么好,何況……”
他看了看許寶珠那些瓶瓶罐罐的東西,道:“那縣上要什么沒有,你這要賣出去還好,賣不出去,豈不是白跑一趟,又惹危險,不準去!”
許寶珠知道他是心疼自己,可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說服他答應,驢脾氣上來,差點就跟人吵了,這時,一旁的朱允開口道:“老爹不用擔心,我同寶珠一塊去,定不會叫她出什么事的?!?p> 父女二人皆側(cè)頭看他,許寶珠先一步否了他的話,道:“你腳上還沒好呢,去什么去?”
許老漢是認同朱允話的,有個男人跟著,總比讓她一個女兒家過去要強,可女兒說得對,朱允腳上的傷還沒好利索,這路程又遠,實在不合適遠行,作為丈人,他該為女婿的身體考慮,作為大夫,他也該為病人的身體負責。
許寶珠這下看出了許老漢的擔憂所在,道:“別麻煩了,我跟大哥去,大哥不是這兩日又要去縣上了嗎?”
許槐念過幾年私塾,現(xiàn)在在縣里的一家茶樓做賬房先生,每月收入五兩銀子,經(jīng)濟可觀,只因近日媳婦王氏要生了,這才請了假回來,這兩天又要走。
許老漢沉思片刻,道:“嗯,那我陪你去跟你大哥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