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鏡像村莊】另一個世界(二合一)
明明他們身形朦朧如同幽靈,但在一齊沖鋒過來時,卻又很像喪尸。
可安吉沒有時間吐槽。
她強行無視腦海中的那些詭異低語聲和隱隱作痛的感覺,集中精神全速沖刺,在身形敏捷地避開那些“靈體”的同時,用余光偷偷瞄向阿諾德。
這個穿著盔甲的家伙,速度竟然比她還快!
安吉頓時有些心急起來。要是等他沖出去,自己就會變成眾矢之的,情況會更加糟糕。
這種感覺就像是兩個人都在被老虎追著,但彼此都心知肚明:
只要跑得比另一個人快就行!
“厄里亞!”
安吉毫無道德感的使用了她的“專屬作弊器”。
厄里亞心領(lǐng)神會,自劍身處涌出大量藤蔓,筆直的穿過了那些靈體。這些實體藤蔓雖然無法擋住它們,卻讓沖在最前面的那幾只愣住了幾秒。
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安吉精準(zhǔn)地穿過兩只靈體間的縫隙,同時避開另一只拍向她門面的鬼手,側(cè)身閃進長屋,來到屋內(nèi)的小型蓄水池前。
阿諾德于她后一步到達屋內(nèi),卻被她身后的那些鬼魂逮了個正著,成功的為她吸引了部分火力。
雖然安吉根本不知道該怎么用“鏡面”前往里世界,但也沒法指望此刻被鬼怪包圍,自身難保的阿諾德。
那些令人煩躁不安的低語聲還在腦海中翻騰,安吉不做他想,直接整個人踩進水池。
周圍黑白的景物瞬間扭曲起來,就像是揉面團那樣,被拉扯成怪異的形狀。
這次,安吉沒有失去意識,只是在稀松平常的眨眼之后,就來到了另一個有著顏色的世界。
低語聲消失了。
她有些呆滯地站在那個蓄水池里。這種過快的傳送完全沒有真實感,如果不是這個世界明顯有著顏色,她甚至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被傳送過來了。
異常冰冷的水滲入鞋底,凍得她一個激靈,連忙跨出水池,腳邊卻碰到一個東西。
那是伯格的小木盒,只是靜靜的浮在水面上,沒有被打濕的跡象。
安吉趕緊將它揣進兜里,隨后開始檢查周圍和自己的情況。
這里還是原先的那間長屋,厄里亞和小骨盔也都還在。
但是她隨身帶著的那些小玩意兒,麻袋,甚至是身上的那層皮甲,都在不知不覺中消失了,只留了件最里的單薄襯衣。
那種身體沉重和犯惡心的感覺還在,腦袋也有些昏昏沉沉的,說明這里也有著高濃度的詛咒。
然而,她總覺得,還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似乎是那種明明已經(jīng)看到,卻又被自己一不小心忽視了的小小異常……
在這種異樣感籠罩心頭時,她立刻將臉側(cè)的頭發(fā)拽到眼前。那是她曾經(jīng)熟悉、現(xiàn)在卻有些陌生的黑色發(fā)絲。
“Sh*t!”
安吉一個沒忍住,直接罵出了聲。她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阿諾德在撒謊——自己都已經(jīng)變回本體“池青穗”的形象了,這要不是幻境,這還能是什么?
但幾乎是同一時間,她又聯(lián)想到另一種可能性:
如果阿諾德沒有撒謊,而是真的認(rèn)為,這里沒有幻境呢?
在他說出“這里沒有幻境”這個結(jié)論時,雖有猶豫,卻不似在撒謊。
那么,又是什么現(xiàn)象,讓他產(chǎn)生了這種“誤解”?
阿諾德是與拉賓和佩德拉一起進入格蘭村的。如果他們?nèi)硕纪ㄟ^鏡面進入幻境,彼此的記憶又都對的上,自然會以為這里是“另一個世界”。
他們的“靈魂形象”與“肉體形象”基本一致,也就很難意識到,來到里世界的只是他們的靈魂。
如此看來,格蘭村的里世界,很有可能就是一個大型的“多人幻境”。
安吉看了一眼手里的厄里亞,這似乎也能證明她的猜想——先前在森林中的幻境只有她一人,隨身帶著的小骨盔和厄里亞卻沒有出現(xiàn)。
而現(xiàn)在,這些寶物多半是被這個異境判定為“活物”,于是便跟著安吉一起進入了里世界,加入了這個“多人幻境”中。
阿諾德先前提到“裝備和武器在進入里世界時會消失”,是因為它們不是“活物”——沒有靈魂的東西,無法產(chǎn)生幻覺,自然進不了幻境。
想到這里,安吉不禁嘆了口氣。詛咒濃度越高的地方,越是會形成一套與正常世界不同的特殊規(guī)則。這是她第一次經(jīng)歷如此復(fù)雜的異境,甚至身上還帶著些輕微不適的癥狀。
就算她根據(jù)零碎的信息和自身的變化,推測出以上看似合理的猜想,卻依然無法解釋一個問題:
他們現(xiàn)實中的身體,在進入里世界后,去了哪里?
如果這里是普通的幻境,他們此刻位于現(xiàn)實中的身體應(yīng)該還會遭到靈體的攻擊,就像先前安吉的靈魂被拉進幻境,現(xiàn)實里卻差點被阿諾德一劍送走那樣。
然而,到目前為止,安吉并沒有那種“身體受到攻擊”的感覺,這讓她有些摸不著頭腦。
撇開這些不談,對她而言,這種“多人幻境”是非常棘手的。
她得先“解決”自己的隊友。
就像是為了回應(yīng)這個想法那般,身后傳來一陣水花飛濺的聲音。
阿諾德也來到了這里。
他艱難地突破了靈體們的包圍,飛撲進這個蓄水池。當(dāng)他來到里世界時,身上的那些防具也不見蹤影,這讓他被冰水澆了個透徹,狼狽不堪。
就在阿諾德忍不住打了個冷戰(zhàn)時,脖子處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他身體一僵,坐在水池里不敢動彈,順著脖子上的那把劍,緩緩抬頭看向來人。
站在他身前的,是一位黑色長發(fā),大概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孩。她的臉精致而小巧,卻沒有深邃的眼窩和高高的額骨,有點像傳說中的“東方人”。
那對澄澈的深棕色雙眸有著圓潤的形狀,眼尾微微翹起,在保留了少女嬌俏感的同時,又帶著一絲嫵媚。如果不是在此處,而是在街上偶遇到她,阿諾德應(yīng)該也會忍不住多看兩眼。
只不過現(xiàn)在,對方冷著一張臉,眼中盡是肅殺之意。
而架在他脖子上的劍,似乎也有點眼熟……
再一看,她右側(cè)頭頂?shù)哪莻€奇怪頭盔,不就是安吉先前帶著的嗎?
“阿諾德?!?p> 對方率先開口,竟然叫出了他的名字。阿諾德心里一驚,想了想,不確定地開口問道:
“你……不會是安吉吧?”
他猜對了,卻讓安吉的表情變得有些復(fù)雜起來。
她原本就沒打算藏著掖著,所以才會叫出他的名字。
但對方這種不按常理出牌,一上來就猜中了真相的野路子,讓安吉將那些已構(gòu)思好了的一大串解釋,硬生生地給憋了回去。
這倒是省事兒了。
在舒了一口氣的同時,安吉又覺得有些難以置信——現(xiàn)在的她,全身上下除了性別,其他都完全變了個樣。
在這種情況下,這位騎士大哥居然不是先懷疑,有人在短時間殺了安吉,奪過她的裝備,并且穿在了自己身上?
見對方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女孩輕輕嘆了一口氣,收回了武器:
“你有什么話想說的,就說吧……”
阿諾德這才敢從水池里站起身來,抖了抖身上的水,全程低頭垂眸,有些尷尬。
即使對方并沒有給出肯定的答復(fù),他也能確定,面前的女孩確實就是自己的那位戰(zhàn)友。
只是,這位“戰(zhàn)友”,似乎并不太滿意他的反應(yīng)。
短暫的沉默后,阿諾德不再逃避女孩狐疑的目光,而是直視著她,小聲解釋道:
“該怎么說呢……我不認(rèn)為,這里有人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殺了你。而且這附近沒有打斗的痕跡,也沒有什么尸體……”
“所以你就覺得,我就是安吉?”她忍不住微微皺眉,又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這對你們來說,很正常嗎?”
“如果你指的是一個人突然變成另一幅模樣的話,是不太正?!?p> 阿諾德猶豫著,眼神也有些飄忽不定:“但也不是不可能,對吧?反正這個世上,總是會發(fā)生一些奇怪的事情……”
安吉還是有些茫然。她做好了對方無法接受“她就是安吉”的準(zhǔn)備,所以才先下手為強,直接把劍架在了友軍脖子上。
但現(xiàn)在看來,這些無畏者遠比她想象中的要……更有包容度。
也可能是因為,這個世界本來就太過瘋狂,以至于這種“大變活人”的事情,也沒有那么令人難以接受。
既然阿諾德已經(jīng)充分理解了現(xiàn)狀,那她確實也沒必要再多說些什么。
只不過,接下來就該和這位戰(zhàn)友,好好聊一聊正事兒了。
“阿諾德,在我進入里世界的時候,我的身體也跟著一起消失了嗎?”
“是的?!?p> 在阿諾德看來,這是個很奇怪的問題。他想了想,還是選擇了如實回答,并且不去做過多的追問。
“那你知道拉賓和佩德拉在哪里嗎?”
“不知道?!?p> 這次他倒是回答的很干脆,也讓安吉的腦袋又有些隱隱作痛起來。
格蘭村雖然不大,但以現(xiàn)如今的狀況,想要找出這兩人是非常困難的。
首先,他們要應(yīng)付異境中強大的怪物。
其次,還要戒備來自不同勢力的敵人。
她轉(zhuǎn)頭看向屋外。那里只有一片無邊無際的黑色濃霧,整個世界都被濃郁的霧海所吞噬,隱約透出一絲不祥的血色。
數(shù)道細微而沉悶的聲響自遙遠的迷霧中傳來。那是一種極為古怪的聲音,好像是有人拖著腳在行走,卻又更為沉重,與門外的詭異氛圍混合在一起,構(gòu)成了這片異于常世的領(lǐng)域。
雖然阿諾德早就說過“里世界”的事情,但當(dāng)她親眼目睹這幅景象時,又是另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無論是誰,都會本能地強烈抗拒那個世界。
但她沒有時間拖延。不論是在“表世界”還是“里世界”,無形的詛咒每分每秒都在侵蝕著她的身體,甚至是她的意志。
輕微的暈眩感再次襲來,安吉發(fā)出一聲簡短的輕嘆,對阿諾德提出了一個縈繞在她心頭已久的關(guān)鍵問題:
“你先前臉上的傷是怎么來的?”
阿諾德猶豫了幾秒。他不喜歡說那些不確定的事情,但秉承著對隊友負責(zé)的心態(tài),他還是如實答道:
“應(yīng)該是被那些巨斧人砍中所造成的傷口……這只是我的猜測,因為在疼痛感傳來的瞬間,我的臉是完好無損的。”
“完好無損?”
安吉疑惑地復(fù)述了一遍。
阿諾德點了點頭,“對。在被劈中的當(dāng)時,是完好無損的??删驮谖一氐健硎澜纭瘯r,我的臉就被不知從哪里來的黑水給腐蝕了。”
安吉頓時心里有了數(shù),不禁冷哼一聲。
好一個鏡像村莊。
在阿諾德迷惑的眼神中,她緩緩開口道:
“你們先前認(rèn)為,表世界更加安全,一是因為鬼魂是間歇性出現(xiàn)的,二是因為,它們的攻擊只能讓你們虛弱,并不會留下傷口,對嗎?”
這話有些彎繞,信息量也很大,但親身體驗過這些異常的阿諾德很快就抓住了重點:
“你的意思是,那些鬼魂確實有給我們造成別的影響,只是我們不知道?”
安吉凝視著他的眼睛,微微頷首,“它們確實不能傷到你們的身體,但是現(xiàn)在,你的頭應(yīng)該很痛吧?”
這句話如驚雷般在他耳邊炸裂開來。他想到了一件事情——那是斯萊德大人曾說過的,有關(guān)靈魂與肉體的事情。
那些能量體確實不能傷到他們的身體,可靈魂上的損傷卻不會被顯現(xiàn)出來。
想到這里,阿諾德有些控制不住情緒,聲音也不由自主地抬高了一些:
“可我頭痛是因為這里是五級異境,詛咒濃度太高——”
“阿諾德,”安吉輕聲打斷他的話,“你的耐性值是76,對吧?”
安吉能理解他為什么如此激動。比起肉體來說,靈魂上的損傷幾乎是不可逆的。而靈魂受損會極大影響到實力提升的速度,作為無畏者的他會下意識抵觸這件事情,也是無可奈何。
但她需要對方鎮(zhèn)定下來,接受這個令他抗拒的真相。
在被女孩不帶任何情緒地打斷后,阿諾德短暫地愣了幾秒。雖然對方的新形象讓他有些不適應(yīng),但現(xiàn)在看來,她的性格倒還是原先那個樣子。
足夠冷靜,也足夠強勢。
他努力收拾好那些復(fù)雜的情緒,揉了揉脹痛的腦袋,嘆了口氣:
“是的……你沒記錯?!?p> 安吉這才繼續(xù)說了下去:“你說過,被靈體碰到的人會變得虛弱,難以集中精神,這些應(yīng)該是你的親身經(jīng)歷吧?如果你的頭痛只是由詛咒導(dǎo)致的,那么,只有70耐性值的我,狀態(tài)只會比你更差——但實際上,我現(xiàn)在只是有些頭暈而已。”
阿諾德良久的沉默著。他確實被那些靈體碰觸過,也能察覺到自己狀態(tài)不好。若是放在平時,他絕不可能在安吉之后逃進長屋,也不會被它們團團包圍,弄得如此狼狽。
這個艱難的事實現(xiàn)在就擺在他的眼前:自被靈體碰到的那一刻起,他的靈魂就已經(jīng)有了損傷,只是他一直都不知道而已。
他思考了很久,這才輕輕舒了一口氣,無奈地承認(rèn)道:“你說的對??磥?,是我誤判了這個異境的情況?!?p> 安吉凝重的表情終于有所緩和。雖然她擺出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實則很擔(dān)心對方會不會因為她的閱歷不足,從而聽不進她的話。
隊友可以不聰明,但一定要聽得懂人話。
既然對方表現(xiàn)得如此配合,安吉抓緊時機,與他協(xié)商道:“我們能出去找他們嗎?”
阿諾德表情僵硬了一下,過了會才說道:
“可以是可以,只是會有些危險……在通過‘鏡面’來到另一個世界后,大概要過半個小時才能再次使用‘鏡面’。這段時間,我們就只能待在里世界?!?p> “行,那就走吧?!?p> 安吉淡然地說了一句,接著便轉(zhuǎn)身朝著屋外走去。
阿諾德神情古怪地看著對方的背影,這才意識到,他已經(jīng)被這個經(jīng)驗遠遜于自己的小姑娘搶占了主導(dǎo)權(quán)。
作為在格洛斯克地位極高的騎士,他很少有這種乖乖聽別人話的時候。這場始于“脅迫”的交談進行了太久,再加上對方又有種莫名強大的氣場,以至于他都快忘記,自己其實是她的前輩了。
他不禁嘆了口氣,緊跟上前,與安吉一起步入那片不祥的霧海。
好想吃肉肉5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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