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完了馬,兩人又去射箭,曹瑞岑射得沒有準(zhǔn)頭,林星微連弓都拉不開,沒捏緊弓弦,手指上打上了血泡,一下子失去了興致。
兩人從校場出來后,正往曹家馬車走去,左丘知打馬飛奔出來,差點(diǎn)踩到兩人,林曹兩個姑娘花容失色,臉色蒼白,左丘知并未停下,已遙遙不見蹤跡。
“你瘋了吧,知不知道差點(diǎn)撞到你家未來主母!”曹瑞岑朝左丘知疾馳消失的方向大罵。
兩人心有余悸地登上馬車,曹瑞岑還在喋喋不休的罵:“我也學(xué)學(xué)陳溪南的手段,弄斷那個左丘知的腿!”
“我們沒事就好,你要是弄斷他的腿,那魏明霽要找你麻煩,屆時(shí)連累了你家父兄。”林星微撫著砰砰跳的胸口,還在勸慰曹瑞岑。
“要不是怕連累家中,我恨不得今晚就埋上絆馬索將左丘知絆進(jìn)深坑活埋了?!辈苋疳瘹鈶嶋y平,又看向林星微:“你不生氣嗎?要說以前遇上這種事,你罵得比我還兇,說不定真會活埋了他?!?p> “氣,怎么不氣?”林星微道:“這不是我家沒人給我撐腰么,昨日推陳溪南下水,連累母親和二叔父給我善后,回去就后悔了,要是當(dāng)時(shí)忍住了,母親就不用給陳家賠禮道歉,二叔父更不會受潁川王的奚落了?!?p> 曹瑞岑嘆道:“我母親說郡主變了,郡主當(dāng)真是變了?!?p> 曹瑞岑又問:“可魏明霽不將郡主放在心上,連他手下人都對郡主如此不敬,郡主還要嫁他嗎?”
林星微撩開車窗看向外面的西陽長影,悠悠地道:“嫁不嫁的,又不是我能做主的事情,邊走邊看吧,若嫁了他,他不待見我,我便只過我的日子,不理會他,若是他看上別的女子要同我退親,那就太好了?!?p> “唉……”曹瑞岑又一臉憐惜地?fù)ё×肆中俏⒌募绨颉?p> 今日差點(diǎn)被左丘知撞到的事林星微回家后閉口未談,曹瑞岑卻咽不下這口氣,回頭同父母兄長們說了,曹家父兄當(dāng)即給魏明霽去了函,要求嚴(yán)懲那個莽撞的左丘知。
侯夫人從歐陽夫人處得知女兒差點(diǎn)被馬匹踩到,回來后竟然都不敢告知長輩,心頭就一陣絞痛。
好在是沒有被撞到,可萬一被撞倒踏傷呢?她可就這一根獨(dú)苗?。∠胂刖托耐吹讲荒茏砸?!
第二日連早飯都沒用,天蒙蒙亮就帶著羅浮及數(shù)名府丁,去陸府沒有見到人,又去了上都府,恰好在上都府高大門牌下等到了魏明霽和左丘知等人。
魏明霽看見侯夫人面色不善,就知道她是替女兒出頭來了,便道:“晚輩昨夜收到曹家父兄信函后,便已經(jīng)責(zé)罰了左丘知,此事揭過,眼下晚輩還有要事要辦,還請南陽侯夫人莫要為難晚輩?!?p> 侯夫人瞟了一眼戴著冷肅面具、好端端跨在馬上的左丘知,冷聲道:“你說揭過就揭過?可問過林曹兩家同意揭過了沒有?你既說已經(jīng)責(zé)罰了左丘知,請問魏將軍是如何責(zé)罰他的?”
“三下脊杖!”魏明霽腰背挺著筆直,說得理直氣壯。
在他看來,差點(diǎn)撞到是還沒有撞到,且昨日左丘知是有要事要替他做,所以才跑馬快了些。
再說也不全然是左丘知一人的錯,兩個姑娘不知道靠邊走,卻走在路中間,罰左丘知三下脊杖已然夠了。
左丘知是他最得力的手下,魏明霽不忍下不來重手,這三下脊杖也是打了折扣的,是以,左丘知還能行走自如,能安然騎在馬上。
侯夫人厲聲問道:“兩個姑娘兩條命,三下脊杖就夠了么?”
她難過的是,女兒受了委屈和驚嚇,回來后卻說都不敢說,女兒雖不像曹家姑娘那般有父母兄弟撐腰,然她這個母親還沒死呢!還有人為她撐腰呢!
林家的侯爵之位無人承襲卻也沒有被褫奪,朝廷食俸照常享用,林家不是任人欺負(fù)的平頭百姓!
一個屬下敢如此放肆,事后魏明霽竟然沒有只言片語的解釋和歉意。她氣的不是左丘知而是魏明霽!既然魏明霽無情無義,她也沒必要假裝賢良大度。
魏明霽頭顱高昂,炯炯目光從面具后透過來,沉聲問道:“那侯夫人的意思是什么?”
侯夫人目色陰沉地厲害,聲色高亢:“我給魏將軍三個選擇,一,把左丘知交給我南陽侯府處置;二,左丘知對未來魏家主母不恭不敬,請魏將軍親手殺了他;三,魏將軍同我林家退親,魏將軍三中選一即可?!?p> 魏明霽的拳頭暗暗攥緊了,要讓自己在左丘知和林星微中間二選一,那一定是左丘知。然林星微卻是他不喜不愛也不能退親的女子。
他目光陰郁又如鷹般犀利,嗓喉滑動,沉默半晌后才道:“左丘知,若是南陽侯夫人傷了你,我便找天下最厲害的醫(yī)者為你診治,若是南陽侯夫人殺了你……我會好生安葬你,為你過繼子嗣延續(xù)你左丘家香火?!?p> “末將明白,末將多謝少將軍!”
左丘知在馬上拱手抱拳向魏明霽行過訣別禮后,卸下腰間佩劍丟在了地上,干脆利落地翻身下馬,將盔帽,面具,甲胄一一卸下交于旁邊陽翟軍,目光堅(jiān)定,視死如歸般走向南陽侯夫人的陣營。
南陽侯夫人一揚(yáng)手,四個府丁快步涌上前將左丘知綁了,押進(jìn)了馬車中。
南陽侯夫人狠狠挖了魏明霽一眼后才調(diào)轉(zhuǎn)馬頭昂首離去。府丁們押著馬車,斗志昂揚(yáng)像凱旋歸去的壯士跟著南陽侯夫人的馬后。
蘇子窈是個烈女子,以前就烈,現(xiàn)在守寡獨(dú)守門戶,處事態(tài)度更是強(qiáng)硬。平時(shí)不聲不響的,若是真的得罪她了,那就是一個炸了毛的老虎,碰不得,若是誰膽大碰了,那是會咬人的。
她也頗有豁出去了架勢,一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架勢,更不怕得罪了人,連累了娘家夫家。
她現(xiàn)在活著,就是為了女兒,誰讓女兒不好過,她就讓誰不好過。
不到半日,左丘知被打折了雙腿拉脫了雙臂,剝了厚衣,寒風(fēng)凜冽中只穿一單薄的中衣棄于上都府門口。
左丘知的胳膊還能找個會正骨的再鑲回去,骨折的雙腿么,以目前的醫(yī)療條件,往少了說也要半年才能行走吧,會不會變成個跛子那就說不準(zhǔn)了。
林星微終于知道,正主敢砸魏明霽聘禮的跋扈行徑是遺傳了誰。
林星微早上起床,何婦告訴她侯夫人帶人一早就出門了,沒想到只不過幾個時(shí)辰,母親就干下了這一壯舉。
母親前日還勸她不要做出傷害他人性命之事,不過兩天時(shí)間,母親自己就弄?dú)埩伺匀恕?p> 這下怕是要把魏明霽徹底得罪了,這門親還能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