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千楚敲門后,門很快就開了。
岑北辰看著站在門口的女人,微微怔了下,才側(cè)身讓她進來。
“岑醫(yī)生。”霍千楚看著他打招呼,“你來的這么早?!?p> “是啊,北辰好早就來了?!痹S教授坐在沙發(fā)上看過來,“一直跟你們師母在廚房忙活,快進來吧?!?p> “許教授。”霍千楚微微欠身打了招呼。
岑北辰把她手里帶的禮品接過來,放在一邊,低聲道,“去洗洗手吧,很快就開飯了?!闭f著指了指旁邊,“洗手間在那邊?!?p> “謝謝?!被羟СQ了鞋,洗完手,腳步頓了下,走到廚房門口,“師母,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么?”
“沒有啦沒有啦?!彼五\書笑著看著她,“北辰都弄好了,我在這都是跟著添亂了?!闭f著話,她也從廚房走出來,帶著霍千楚一起回了客廳,“等著吃就行了?!?p> “好?!被羟С鶑N房看了一眼,恰好碰到岑北辰也看過來,目光對視片刻,她笑著道,“反正我本來也笨手笨腳,那就辛苦岑醫(yī)生啦?!?p> 岑北辰收回目光,以前但凡他有點時間下廚,她都會跑到廚房,哪怕就是添亂,也要一直黏在他旁邊,現(xiàn)在倒是會躲得遠遠的了。
霍千楚在宋錦書背后翻了個白眼,瞧瞧,在許教授面前就會裝出一副勤快的樣子,以前他哪次下夜班回家不是睡得天昏地暗,醒了胡亂吃一口就迅速的出門離開?
“怎么樣,回國了習(xí)慣么?”許教授看著霍千楚問道。
“還可以?!被羟С谏嘲l(fā)上坐下。
“國內(nèi)的公立醫(yī)院不比你在國外呆的私立醫(yī)院,賺的少,又累?!痹S教授笑了笑,“不過回來挺好的?!?p> 當(dāng)初霍千楚出車禍,多虧了許教授才撿回了一條命,這事宋錦書是知道的,所以也就問了些她的近況。
簡單的聊了幾句,岑北辰端了菜去餐廳,宋錦書也幫忙去擺餐桌。
霍千楚起初是想幫忙的,但許教授又開口說話,她也就沒有動。
“不用管,北辰經(jīng)常過來,都當(dāng)這是自己家了,你也別見外?!?p> 許教授和宋錦書沒有孩子,對這些學(xué)生,就完全像是對自己的孩子一樣,岑北辰本就是許教授最得意的弟子,霍千楚又是他親手救回來的,所以對他們兩個,自然也更親近一些。
在飯桌邊坐下,霍千楚看著桌上的菜,幾乎都是遷就了她的口味。
比如燉排骨,比如紅燒鯽魚,比如可樂雞翅,比如油燜大蝦。
這些以前不知道她要跟岑北辰念叨多久,岑北辰才能抽空給她做一次,而且每次也只會做一道。
她的廚藝不怎么好,練了好幾年,也就只能做三四道岑北辰愛吃的菜而已,不像是岑北辰,什么都會,什么都做的好吃。
可又有什么用?明明會,但是不愿意給她做,不是比不會更殘忍么?
于是霍千楚忍不住開口夸贊,“岑醫(yī)生精力真好,我早上下了班,回家一直睡到剛剛才睡醒?!?p> “菜都是師母備好的,我也就比你早來一會?!贬背介_口道。
許教授和宋錦書對視了一眼,沒人拆穿他。
其實岑北辰午后就到了,跟著宋錦書一起去超市買菜,從洗菜、備菜到下廚,全都是他一個人完成的。
宋錦書幾次要去幫忙,都被岑北辰從廚房“請”了出來。
以前岑北辰也不是沒有來吃過飯,哪一次有這次上心了?
“是嘛?!被羟Сα诵?,夾了一小塊魚肉,才又哪壺不開提哪壺地開了口,“岑醫(yī)生,我有點事不太明白,今天凌晨那臺手術(shù),明明是你接的病人,當(dāng)時你也沒有其他手術(shù),為什么要給副班醫(yī)生打電話讓他回來手術(shù)???”
岑北辰夾菜的手頓了下。
許教授看了眼他的臉色,便知道這件事他還沒有跟霍千楚說,他輕咳了一聲接過話,“北辰,你去我書房的酒柜里,把你上次拿的那瓶紅酒拿過來,我跟你喝點。”
“好?!贬背椒畔驴曜?,起身往書房走。
許教授這才看向霍千楚,聲音放低了些,“三年前,北辰遇到一些事,導(dǎo)致他到現(xiàn)在為止對手術(shù)室都有陰影,沒辦法進手術(shù)室。所以他現(xiàn)在在醫(yī)院,只是接診、查房,不會接手術(shù)。不過你放心,他跟我說過了,不會因此影響你進手術(shù)室的機會。”
“怪不得……”霍千楚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今天張醫(yī)生跟我說以后手術(shù)會帶著我,我還以為他只是客氣客氣。不過,不能進手術(shù)室,對職業(yè)生涯影響挺大的吧?”
“哎。”許教授嘆了口氣,“心里的坎,能不能過去就要看他自己了?!?p> “真是可惜了。”霍千楚垂下眼,眼底閃過一抹不屑,什么心里的坎,不就是給云淺做手術(shù)的時候出了點意外,導(dǎo)致比預(yù)計多出了5毫升的血么?
岑北辰進了書房,自然知道許教授故意支開他是為了跟霍千楚解釋,他靠在門上,吸了口氣,三年前,他給云淺做手術(shù)的時候,霍千楚給他打電話。
那天他本來休假也答應(yīng)了要陪她,但云淺的病情有變,要提前手術(shù),他以為她多少是因為這件事在鬧別扭。
所以就沒有接那個電話,讓護士幫忙掛斷了。
等他從手術(shù)室出來,才知道她在另外一個手術(shù)室搶救。
那個電話,是她出車禍后,昏迷之前,打給他的。
她當(dāng)時在手術(shù)室里被搶救了十幾個小時,前后做了三次大手術(shù),醫(yī)院下了六次病危。
他怕她挺不過去了。
他怕她真的沒熬過去,他都沒能接到她最后一個電話,沒能聽到她最后想跟他說什么。
從那天開始,他只要進了手術(shù)室,就會想起她躺在ICU的模樣,最嚴重的時候,會不停的出現(xiàn)幻聽,聽到自己的手機鈴聲在耳邊一次又一次的響起。
岑北辰抬手揉了揉眉心,打開酒柜,找了他上次拿過來的紅酒,又去拿了醒酒器,才回了餐廳。
飯桌上的話題已經(jīng)變了,霍千楚正在講在國外實習(xí)時遇到的趣事。
整頓飯,岑北辰的話都不多,如果不是許教授或者宋錦書刻意的提到他,他也幾乎不會插嘴他們的話題。
吃完飯,又喝了會茶,聊了會天,許教授就趕人了,“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上班。”說完又看向霍千楚,“楚楚,北辰喝了酒,不能開車,你送他回去吧?!?p> 霍千楚怔了下,沒有馬上回答。
岑北辰就趕緊擺了擺手,“我叫代駕?!?p> 霍千楚像是這會才回過神來,眉眼彎彎笑著看著岑北辰,“我可是還得靠岑醫(yī)生給我寫考評呢,再說岑醫(yī)生下廚煮了這么豐盛的飯菜,作為報答,我也得送岑醫(yī)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