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2給我跪下
一聽這話,旁邊的高家兄弟都懵住了。
高長恭下意識質(zhì)問:
“為什么?”
“你不肯對我屈尊就卑,我不怪你,可我是代表齊國皇帝來審人,你不止阻攔我,還頂撞我,是想違抗皇命嗎?”
話說至此,站在他面前,手掐他脖頸和喉結(jié)的元無憂,忽然厲聲喝道——
“蘭陵王!你不是忠君愛國嗎?那就給我跪下!”
高長恭被她眼里的冷厲狠絕震懾住了,屈辱地低下頭去,沒有動作。
元無憂憤然松開鉗制他脖子的手,忽然沖帳外喊了聲:“貝爾!”
聞聲進(jìn)帳來的一男一女,穿著塞北短袍,二臉嚴(yán)肅地沖女國主抱了下拳。
那女國主一揮手吩咐:“你倆,摁著蘭陵王下跪!”
這次高長恭只是小小地掙扎了下,便直直地在她面前跪了下去。
但他黑眸剜瞪,幽怨道,“我跪的不是你狐假虎威,我不承認(rèn)違抗皇命,我跪的是未婚妻子。”
女國主聞言,嗤地一笑,忽然抽出腰間的鞭子,拿粗糲的漆皮鞭柄抬起男子的下巴,逼他抬起那張、俊美無比的臉。
“未婚妻?你倒挺會公事私辦啊,也罷。那未婚夫你說,我該怎么小懲大誡你好呢?”
說著,元無憂便當(dāng)著當(dāng)眾扯開了、高長恭那軍服的衣領(lǐng),往鎧甲里探去,
“懲罰你負(fù)荊請罪吧?!?p> 一看國主把手探進(jìn)人家皙白的脖頸和衣領(lǐng)里,旁觀的貝爾兩口子都扭過臉去,沒敢看。
但高延宗卻瞪大了眼睛,想看看這狂徒究竟想干什么。
跪在她面前的高長恭,本以為她要讓自己受皮肉之苦,沒成想她又不正經(jīng)起來了,旁邊還有弟弟和她的部下看著……
高長恭頓覺羞臊難堪,趕忙抬手,試圖阻攔她?!罢埍菹伦灾?!長恭尚未成親……”
身穿甲胄的小國主聞言,那雙琥珀鳳眸微瞇,眼神揶揄,又帶著上位者的壓迫和輕視。
“呵,你還想跟誰成親?各國誰不知道,你是我的人啊?”
倆人幾乎臉貼臉,咬牙切齒,眼神針鋒相對,高長恭一時不知道,她作出此舉曖昧,是在戲弄他還是在說正事。
而在倆人身后,冷眼旁觀的高延宗看到這里,算是明白了,華胥女帝就是在博弈!
高延宗至此才意識到,她把自己抓來拋去,弄的魂不守舍患得患失,只是第一步。
現(xiàn)在她又在掰折高長恭的傲骨,讓他跪,給他用鞭刑懲戒,言語羞辱他,是在立威。
隨后這女國主居然變本加厲,表情語氣跟恩賜一般,卻讓她的手下鉗制四哥的雙手,她當(dāng)眾伸手要去剝離他的鎧甲,說要施鞭刑,羞辱他四哥!
偏偏她嘴上還說,是懲罰他對她的不滿。
正如元無憂之前跟高延宗所說的,她這個昏君是身邊有男人,但心里沒有。
這次她來到齊國,就不是“回”,而是居高臨下的,像出使,像報(bào)仇來了。
可氣的是,因?yàn)辇R國主剛才御駕親臨,不知倆人咋談的,她居然成了代行君令的欽差,軍營上下還尊她是“汝南女君”。
此時的軍營里,她儼然成了國主以外,一人之下的地位。
思及至此,高延宗瞬間恍然大悟:元無憂她根本不愛,或者說任何人但凡觸及到她的利益,她都會更愛自己,兄弟鬩墻難以選擇?不愿共侍一妻?那她就全都放棄,一個都不要。
原來這個狗女人的目的,從來不是男人,而是權(quán)勢和威名。她之前假意服從齊國主安排的美人計(jì),把美人馴服的一個個反水大齊。
甚至來一場姐妹齊救駕,讓齊國主意識到危機(jī)時刻,身邊居然無人可靠,而他最親近的人,最有力的刀俎居然是她們姐妹。
高延宗不由得想起,當(dāng)初是元無憂熱情主動的做自己的救命稻草,強(qiáng)勢的攻陷索取,讓自己依賴她,對她有了癡心妄想…現(xiàn)在卻始亂終棄,又作出這些卸磨殺驢的絕情事……
他想問她,對自己那些承諾還算數(shù)嗎?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絕望無助,無依無靠了,他還能服軟認(rèn)輸,再投身她的懷抱嗎?
如果他愿意跟她走,能逃脫眼前大齊這些是是非非嗎?她還會像從前一樣寵愛他嗎?
可高延宗明知道真相如何,平時的元無憂也許還會順著他哄一哄,現(xiàn)在她目空一切,騎虎難下,自己如果敢問,就是自取其辱。
眼前的兄嫂二人還在糾纏,一個非要剝他鎧甲羞辱他,一個羞憤難當(dāng),紅著臉反抗,鬧的那塞北來的兩口子,都松開了鉗制他四哥的雙手,只別開臉去,不敢看倆人鬧脾氣。
故而高延宗把心一橫,健步上前,沖女國主俯首作揖道:
“請女君寬恕兄長,我高延宗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愿替兄受罰?!?p> 正一手薅人家衣領(lǐng)子,一手摁住兄長護(hù)腕的女國主,聞言抬頭,斜睨一眼高延宗,冷哼道:
“你?你的事更大,既然有人說你娘回來了,你就去見你娘吧。也不必來向我回稟?!?p> 顯然她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高延宗被拒后,也想不到別的借口,只凄然一笑,站直了身。
下一刻,他突然感到天旋地轉(zhuǎn),怕被她瞧見自己狼狽不堪的樣子,他立即轉(zhuǎn)身,剛抬腿邁出一步,就是一陣惡心干嘔!
隨著喉嚨一甜,高延宗眼疾手快地抬手捂嘴,接住嘔出的東西來。
高延宗頓覺頭腦一片空白,心想完了,這下丟臉丟大發(fā)了。
他顫顫巍巍地攥緊了手,不想讓穢物流淌下來,可是仍有鮮紅的東西從他指縫溢出。
是血。
高延宗心頭忽然松暢了,計(jì)上心頭。
不是嘔吐的污穢就好,而且眼前的困境也能迎刃而解了。
“呀!安德王怎么了這是?”
旁邊的呼倫離高延宗最近,一眼就瞧見他捂嘴的手都是血,而這位安德王頎長的身形也有些踉蹌,趕忙伸手去扶他。
高延宗卻拿自己另一只干凈的手,推開來攙扶他的呼倫,也放下了自己那只被血鋪滿的掌心。
男子抬起那張、順著嘴角往下淌血的蒼白俊臉,看向眼神有些擔(dān)憂的甲胄姑娘,
“我既然不能代兄受過,深感愧疚,只能離開謝罪?!?p> 說罷后,高延宗便跌跌撞撞決然離去,試圖喚醒她最后的憐憫。
他想著就算她固執(zhí)的不管自己,也能讓她無心繼續(xù)發(fā)難四哥,挽救高長恭。
可高延宗誤判了,身后的姑娘一句話都沒挽留他,還把貝爾兩口子也攆出了中軍帳,還讓她們帶上門,自己要好好懲罰蘭陵王。
高延宗絲毫沒多想,他心里清楚,四哥為人保守古板,對愛情純潔虔誠,不會跟她婚前亂來的。
要是體罰,她一看四哥身上的傷,肯定會心疼憐憫他。
待中軍帳人都撤后,高長恭眼神心疼。
“我雖然不知道你們發(fā)生了什么……但他都這樣了,你去看看他吧,他很難受。”
“是他搶了本屬于你的位置,高長恭,你還沒清醒嗎?所有人都在利用你,欺負(fù)你,你怎么知道替別人著想?連媳婦都拱手讓人?”
“他是我最寵愛的弟弟,我也不想,可我什么都做不了,狠不下心,我已經(jīng)不能再失去任何一個親人了?!?p> 說到這里,高長恭捧起姑娘的臉,黝黑鳳眸里含了兩窩熱淚。
“無憂兒,我知道你面臨著陣營抉擇,如履薄冰,我不想成為你的負(fù)擔(dān)和累贅,但他只有你和他娘了。求你對他好一點(diǎn)……”
“他說他娘早死了,我不是跟你說過,李暝見那幫人會捏造肉身傀儡的事了嗎?”
“我知道,可是別人不知道,五弟也不知道吧?那種吃人的傀儡一定是該死的,但不能由你和他來殺,因?yàn)槟鞘氢枘娌恍?。你就算是裝,你也要裝作仁慈?!?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