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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月光她強(qiáng)取豪奪之后

第二十章 舊事陳禍驚翻案

  一夜沒有多少睡意,心里頭五味雜陳,直到天色接近破曉,溫鈺才從帳篷里出來緩口氣。已經(jīng)很多天不再孤夜難眠,可一想到重遇故人,失眠的病癥就很容易復(fù)發(fā)。

  溫鈺雙目微闔,身體緩緩傾在一側(cè)木樁,周圍鳥鳴山幽。

  寂靜中,一個嬌柔動容的女聲,穿透山林春木,呼喚而來。

  “父親,父親!”

  溫鈺眉心微動,轉(zhuǎn)眼見鄭懋從帳篷中跑了出來,攬裙快步疾行而去,一把將鄭姑娘抱進(jìn)懷里,幾乎控制不住地噎噎欲泣。

  而那個多日來讓溫鈺提心吊膽的身影,終于也在晨風(fēng)鼓動中現(xiàn)了身。

  如他所見,呼延晏還是雄風(fēng)巍巍的模樣,一襲赭棕色鎧甲,赤金鑲邊的羊皮頭盔,威武不減當(dāng)年。

  兩人相視沉默,一言不發(fā)。

  很快這絲尷尬在朱嵇的蒼然涕下得到短暫的緩解,“老臣救駕來遲,煩請?zhí)拥钕滤∽?。?p>  朱嵇伏在他膝痛哭,渾身一抽一迭。

  疾風(fēng)似的匍匐,驚動溫鈺急忙搭了手,“朱太傅,您快請起來!”

  朱嵇滿含熱淚,一時起不來身,“老臣終于見到您了,您、您這一路受苦了!”

  溫鈺輕輕撫摸著朱嵇僵硬的肩膀,一時前塵翻涌而上,自他倒臺后,凡是跟呼延氏有牽扯的,下獄的下獄,流放的流放,哪怕朱嵇功績卓勛,也難逃被被幽禁的罪責(zé)。

  想曾經(jīng),他也是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老儒士,如今發(fā)鬢微霜,瘦削孱羸,仿佛一把枯萎的朽竹,早已失了昔日的光彩。

  師徒相見,總是心緒難耐。呼延晏在一旁看得興致勃勃,到底忍不得邀功一二,“我在來的路上恰好遇見了朱太傅,知道朱太傅對你有授業(yè)之恩,這才將人捎帶了過來?!?p>  溫鈺留了心,卻不欲跟呼延晏談,只看著朱嵇,“太傅授我詩書論策,又對我照拂有加,能看到您平安無事,我也放心了。”

  朱嵇掖了掖淚,“太子這番說辭,實(shí)在讓老臣愧不敢當(dāng)……”他重新醞釀情緒,“實(shí)不相瞞,此番快馬前來,是有件要事需向公子傳達(dá)。”

  溫鈺微微寧眉。

  “張?zhí)蛉恕瓫]了!”朱嵇喉骨上下打滑,一字一句說:“我們在季平遇到了闕氏的伏擊,亂箭陣中張?zhí)蛉吮淮躺硗觯 ?p>  朱嵇擦了擦冷汗,從懷里掏出一塊赤金令牌交在溫鈺的手上,“這是闕氏皇城司的令牌,您看一看?!?p>  風(fēng)吹無聲,林中烏鴉飛離枝頭。

  溫鈺蒼然抬頭,那一刻靜止是他唯一的狀態(tài),“死了?”

  朱嵇默聲半刻,才說:“這原是闕氏喪心病狂的惡行,即便咱們有營救不善之責(zé),但闕氏已然難辭其咎,中山王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您該知道,弒親之仇與救恩之恩孰重孰輕,咱們沒得選?!?p>  這個道理,溫鈺自然明白。

  殺母之仇,不共戴天,闕氏這一刀下去,是徹底把自己推向了狠毒不仁的境地??哨ぺぶ兴麉s有種錯覺,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也太過按部就班,精細(xì)得像是被人計算過,然后等待著他親自驗(yàn)證。

  是意外嗎?這真的是意外嗎?

  溫鈺握拳不語,默默看向身后。

  呼延晏旋起鷹眸,“依老夫看,朱太傅就是想得太籠統(tǒng),咱們是失了張?zhí)蛉诉@個人情,但不是也坐實(shí)了闕氏殺害張?zhí)蛉耸聦?shí)。咱們是失之東隅,而收之桑榆。這要有這個結(jié)果,何關(guān)她是死是活呢。只要中山王肯出兵這就成了!”

  他的話陰鷙狠厲,像地獄的陰風(fēng),一層層刮在肉身之上。

  溫鈺按捺住心思,先攙起人來,“太傅您年紀(jì)大了,身子要緊,地上涼?!闭f罷他遞了管彤一眼。

  朱嵇被四手?jǐn)v著,才勉按著久行凍瘡的膝蓋緩緩起了身,由管彤?dāng)v著到一旁休息。

  呼延晏微笑恬然,是最合宜的大家風(fēng)度,噓寒問暖道:“這些年公子還好嗎?”

  溫鈺神色從容,“如舅父所見,現(xiàn)在活著便是不錯?!?p>  “我看著你比以前清瘦了,人也憔悴了?!焙粞雨涛⒂U眸子,“都是你那無情的父親和兄弟,竟這樣折磨你,全然不顧呼延家一絲情面,怎么說,你母親也是皇后,你也是嫡子之身吶?!?p>  高傲的溢出一絲得意的笑,又冒出的陰惻惻的聲音,“不過好在那老天有眼,讓闕氏殺了嘉靖那個草包,正好讓他們變成亂臣賊子,公子你才師出有名,盡可煽動正義之師討伐亂黨!咱們呼延家的聲明,全靠公子您了!”

  溫鈺看在眼里,心底隔閡更深了一層,“沒想到時過境遷,舅父還是和從前一樣,意氣風(fēng)發(fā)?!?p>  呼延晏聽了便笑,“咱們呼延家的人,寧可不要命也不能丟了血性。公子正是留著呼延家的血,才有著一股不屈不服的鋼鐵意志熬到現(xiàn)在?!?p>  溫鈺周旋道:“舅父應(yīng)該感謝天意眷顧,不過順時易變罷了?!?p>  他腆臉大笑,震了震溫鈺的臂膀,“那是我的公子,您可是最順應(yīng)天命的,咱們徐徐圖之,不打緊,舅舅幫你?!?p>  移時他微微挑眉,那朝升的太陽映在他眼里,像一抹凄厲的血紅色,昏天黑地的襲來,“這一道,我也帶來不少人,其中鄭家的就在,也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那鄭家千金曾和你訂過親,雖然先帝因罪責(zé)作罷,但面子上你們還是親家。如今鄭姑娘出落的亭亭玉立,可算是平陽城里數(shù)一的美人,你也有福氣。雖說一開始原本給你定的不是這個門親,是你大表姐沒福氣,早早亡故了,可你大表姐為什么亡故,你心底應(yīng)該有數(shù)?!?p>  一眼望到底的話,溫鈺實(shí)在沒有興致跟他探討姻緣情債,只順著問:“所以您想說什么。”

  他忽然道目光像見血封喉的刀,一時神色驟變,“其實(shí)此番不是為了你,舅舅我又何其會跟殺女仇人聯(lián)手,我暫且忍下昔日恩怨,真誠守信,替他照拂好妻兒,而他想獻(xiàn)女求榮便罷了,居然對蒙獲下死手!這事你怕是不知道吧。”

  “蒙獲?”

  溫鈺簡直如受重創(chuàng),霎時臉都全白了。

  在他認(rèn)知里,蒙獲早已經(jīng)在那夜被媞禎擊斃了才是,怎會起死回生。他頓覺有無數(shù)小蟲從毛孔縫隙中蔓延,刺激他手心攥了一把冷汗,“他……他不是去擱斷闕氏余孽了嗎?

  那份駭然之色尚未從臉上褪去,呼延晏如火猩子一樣的眼光咄咄逼來,皮笑肉不笑得令人發(fā)毛。

  “鄭懋明面是一番說詞,暗地里卻譴派殺手一路追緝截殺蒙獲至弘農(nóng),若非是我親眼見到他的尸身和他懷里的絕筆血書,我怎敢相信,這個時候天下未定,功馬未成,鄭懋竟然起了掣肘爭權(quán)的心思!”

  他把信拿出來,上面字字血跡,雖然歪扭七八,扔可看出蒙獲的當(dāng)時所處的險境有多么絕望,一時讓溫鈺忍不住心里抽搐,不免冷汗涔涔而下,瞬即濡濕到脊背。

  “營里的軍醫(yī)驗(yàn)過,蒙獲是被袖箭穿喉而死,死亡時間絕不出三日,這封血書我也可以命擔(dān)保就是蒙獲的字跡,樁樁件件哪件冤了他!”呼延晏已恨到極處,瞪時貼上臉來,滿面猙獰,“如果公子還有疑慮那就請跟我來!”

執(zhí)手簪星

本文大反派之一已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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