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卓提婆（四）

　　拍賣廳二樓一號包廂。

　　只見剛剛還在樓下耀武揚(yáng)威，厲喝眾人的耳郁此時正低聲下氣地站在沙發(fā)后，在他面前是一個背對著他的男人。

　　男人一頭黑色的長發(fā)，看起來與現(xiàn)代社會格格不入，他面朝拍賣廳，只一個背影便讓耳郁說都說不利索。

　　“伯賞……伯賞先生！發(fā)生這種事真的很抱歉，不過請您放心，我們協(xié)會一定會竭盡全力把嘶鳴水晶給追回來！”

　　男人沒有立即回答，看著樓下兩人相繼離開，才若有似無地“嗯”了一聲。

　　“那我就先出去了，您若還有吩咐就按鈴，門外時刻有人侯著?！?p>　　男人不置可否，懶散道：“出去吧?！?p>　　耳郁連聲應(yīng)下，直到出了門才敢長舒一口氣。

　　他轉(zhuǎn)身欲走，卻見迎面走來一對夫婦。

　　他嘴角掛起招牌笑容，沖兩人打招呼：“陸先生，陸夫人?！?p>　　陸先生步履未停，只應(yīng)了一聲，繼續(xù)帶著身旁的陸夫人匆匆往下走。

　　耳郁見兩人面色匆忙，陸夫人更是紅了眼眶，連忙跟上去問道：“陸夫人這是怎么了？”

　　陸先生好似這才想起他是誰，腳步一頓，問道：“樓下那個和徽大校長坐在一起的侍應(yīng)生叫什么名字？”

　　耳郁被問得一愣，隨后笑著道：“陸先生說笑了，我們協(xié)會的侍應(yīng)生都是經(jīng)過嚴(yán)格訓(xùn)練的，怎么會認(rèn)不清身份和客人坐在一起？”

　　陸先生對他這幅高高在上的語氣有些不滿，邊走邊冷哼道：“問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更何況，侍應(yīng)生又如何？我年輕的時候也做過侍應(yīng)生！”

　　陸家是潞安市首富，他是白手起家，混到現(xiàn)在這個地位他什么都干過。

　　耳郁自知失言，連忙道歉。

　　陸夫人推了推陸先生，哽咽著道：“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她拿起手機(jī)，將屏幕對著耳郁，期盼地道：“可以麻煩你幫我找一下這個侍應(yīng)生嗎？”

　　耳郁看著屏幕中的照片，有些模糊，但依稀可以辨認(rèn)出上面有一老一少兩個人影。

　　一個頭發(fā)花白，一個發(fā)絲黑亮，黑頭發(fā)那個赫然就穿著他們侍應(yīng)生的制服。

　　耳郁：“……”

　　打臉打的太快就像龍卷風(fēng)。

　　但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連忙反駁道：“陸先生，這并不是我們協(xié)會的人！她一定是混進(jìn)來！我們這里從不招女人！女人麻煩的很，心情不好影響工作，失戀——”

　　“夠了！”陸先生忍無可忍打斷他，冷冷地看著他：“我看你這張嘴也挺影響工作的，不如捐了吧！”

　　說罷便帶著陸夫人走了。

　　耳郁今天拍品被盜氣昏了頭，句句在陸先生的雷區(qū)蹦跶，他怕氣得陸家切斷對靈幽協(xié)會的資金幫助，連忙跟上去道歉，可兩人都不再理他。

　　陸先生帶著陸夫人直奔一樓，但主廳哪里還有那一老一少的影子，兩人走到剛剛褚黎待過的位置，那里只留下了一張孤零零的面具。

　　陸夫人淚如雨下，捧著面具放在心口處，泣不成聲：“我的小乖呀……”

　　陸先生連忙扶住陸夫人歪倒的身子，連聲安撫道：“阿影，我一定把人找回來，你可別哭壞了身子?！?p>　　耳郁見狀，回憶起照片上的人，覺得有些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p>　　這邊褚黎不緊不慢地走在大馬路上，前方小精靈導(dǎo)盲犬似的嗅著空氣中神行殘留的痕跡。

　　“這邊！”小精靈道。

　　“嗯。”褚黎低應(yīng)一聲，隨后順著小精靈指的方向轉(zhuǎn)了個彎。

　　她看起來興致并不高。

　　聆聽飛下來抱住她的脖子蹭了蹭：“阿黎是在擔(dān)心校長爺爺嗎？”

　　褚黎若有似無地“嗯”了一聲。

　　“那我們回去后帶校長爺爺去醫(yī)院看病。”

　　褚黎沒應(yīng)聲，她看出來白相已經(jīng)大限將至，去醫(yī)院并不能解決問題，更何況他一心求死，她只是想不通這件事。

　　“算了，人各有命。”褚黎嘆了一口氣，她并不能左右別人的人生，如果這就是白相所求，她也不會干涉，“我們?nèi)フ疑裥?。?p>　　“嗯嗯?！毙【`又飛回空中，嘀嘀咕咕道：“阿黎，我們要怎么抓住老婆呀？”

　　“？”褚黎桃花眼閃過一絲異樣，“你想要老婆？”

　　但是用抓是不是有些許禁忌。

　　“??？”聆聽也有些疑惑了，晃了晃小腦袋，“它抓了阿行，我們不是要去抓它嗎?！?p>　　“……”褚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它叫卓提婆?！?p>　　“哦~”

　　卓提婆在印地語中被翻譯成賊神，也就是小偷，民間傳說中稱沒有卓提婆偷不到的東西。

　　它是個三十厘米高的矮人，偷東西時會變成一只貓，這一切都和剛才對應(yīng)上了。

　　小精靈似懂非懂地點(diǎn)頭：“也就比我高這么一點(diǎn)?！?p>　　褚黎抬頭看小精靈比劃的動作，贊同地點(diǎn)頭。

　　人家三十厘米，你估摸著也就十三厘米，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diǎn)。

　　“找到了！”聆聽聽不見褚黎的腹誹，碧眼睛一亮，帶著褚黎向前趕去。

　　不多一會兒褚黎便聽見了打斗聲。

　　褚黎隱在樹后歪著腦袋向前看去，只見前方一處小空地上歪七扭八地躺著幾個人，他們脖子上都有深深的兩個血窟窿，是靈幽協(xié)會的驅(qū)靈師。

　　空地中心是一個矮人，被剩下的驅(qū)靈師圍在中間，它伸著獠牙，歪頭咬著一人的脖頸，那人雙眼泛白，嘴巴大張，已經(jīng)斷了呼吸，手中泛著紅光的桃木劍因?yàn)槊摿Φ粼诹说厣稀?p>　　卓提婆雙目赤紅，喉間發(fā)出低沉的呼嚕聲，他個子矮小，卻可以輕易地讓在場的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包圍圈中心的場景讓褚黎聯(lián)想到某天晚上。

　　她條件反射地捂著脖子，歪著的腦袋也立刻正了過來，這些東西怎么都喜歡咬人脖子？

　　空地上，一個紅品天師高舉著金錢劍大聲呼道：“我們這么多人，一起上！殺了這個吸人血的妖怪！”

　　“對，兄弟們不要怕！我們一起上，搞死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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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下的天師握緊各自的法器，想一起發(fā)動進(jìn)攻，卻對上了卓提婆血紅的眼睛。

　　它動作隨意地將手中的尸體一扔，隨后優(yōu)雅的擦了擦手，向眾人露出血盆大口：“你說錯了，我不僅要喝人血，我還要吃人肉！”

　　幾人還未從它居然能夠口吐人言中回過神來，一人便被它爬上了肩膀，掐住了脖子，卓提婆用它額頭上的尖角給人腦袋捅了個對穿。

　　一名橙級天師趁此機(jī)會舉著桃木劍劈在它的肩膀上，卓提婆的肩膀頓時鮮血淋漓，嘶叫著撒開爪子跳向后方。

　　見到怪物受傷，幾人打了雞血似的輪番上陣，不一會兒卓提婆便傷痕累累。

　　但靈幽協(xié)會的人也沒討得好處，幾次對陣便折損了五六人。

　　剩下三人相互對視一眼便準(zhǔn)備齊心協(xié)力一舉將卓提婆拿下，便見那怪物從腰間掏出一個黑色的物件。

　　還未看清，只聽三聲木倉響，三人眉心中彈紛紛倒下。

　　卓提婆沙啞著嗓子，吹了吹木倉口：“皇家軍械博物館珍藏的燧發(fā)火槍，你們，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