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鐘春冷靜下來,她又恢復往日地頭木訥的模樣,任面前的人怎么問都不開口,只看著沈時宜,說要回樓上,蘇師傅今日教接針針法,她要回去學。
沈時宜跟著勸解幾句,讓鐘春將知道的說出來。
她們被牽連進何知府的案子中開始,要做的只有幫面前之人盡快固定證據(jù),扳倒何知府,才能重新安穩(wěn)下來,否則一天拖過一天,面前這兩個外地口音之人在津門這個小地方,扎眼的很,一旦讓何知府率先反應過來,這兩個過江龍可以自保,她們這些被牽連的小魚小蝦就會遭遇滅頂之災。
但是鐘春一向是有些固執(zhí)在的,無論沈時宜怎么問都不肯開口。
“你先回去學針法吧,哪里都不要去,也不要胡思亂想,既然有人奉圣命過來調查,那何知府早晚會露出馬腳,你只要在鋪子里安安穩(wěn)穩(wěn)待著,等到那一天,我再帶你回家?!?p> 沈時宜輕撫著鐘春的后背,保證似的跟她說,鐘春的臉色從剛才的蒼白逐漸恢復正常,沈時宜又倒了杯茶,讓她喝下壓壓驚。
“時宜,我沒事兒了。你如今是個有本事的,我聽你的,別處哪里也不去?!?p> 鐘春看著眼前抽條兒比自己還高半頭的沈時宜說到。
沈時宜點頭,語氣仿佛哄小孩子一般輕柔,“這就對了,這兩個人奉圣命而來,自然最是重名聲,他們不敢逼迫咱們做不想做的事兒的。你先回去吧,我這里送送他們。”
鐘春聽了,從剛才沈時宜扶著她坐的椅子上起來,臉上勉強露出一個笑臉兒,“嗯,我先上去了,一會兒遲了,蘇師傅該不高興了,她如今,還挺看重我的。”
“嗯,”沈時宜重重點頭,“石頭也說了,蘇師傅看重你的踏實,這次管事大比,若是你手上功夫好一些,未必沒有機會做管事,以后我是東家,你做掌柜的,咱們還是一起,多好?!?p> 秦景深和方一鳴在剛才鐘春發(fā)瘋之后,就被沈時宜示意不要輕舉妄動,如今,兩人站在一旁,看沈時宜溫聲細語的哄著鐘春,只面面相覷。
中午在會賓樓,沈時宜面對江南陶家掌柜的,聲音不卑不亢,有理有據(jù),剛剛面對他們,一句話掀出方一鳴馬腳的機敏,此刻又做出一副天真溫軟的模樣,安撫鐘春,一時讓兩個人分不清哪個才是沈二小姐的真面目。
看著秦四公子盯著沈時宜的樣子,方一鳴不由得在四公子身后嘀咕,“到底是大商,還真是機變?!?p> 被秦景深莫名一眼,方一鳴摸了摸鼻尖兒,不再多言。
此時沈時宜站在堂屋門口,看著鐘春回首,擺了擺手,臉上露出笑容,讓她安心。
眼見鐘春上了二樓,沈時宜這才轉身,看向身后的二人,“兩位有沒有得力的手下,將鐘春監(jiān)視起來。”
“哎呦喂,”方一鳴夸張的沒站穩(wěn),看向此時沉著一張臉的沈時宜,“剛才還姐妹情深呢,如今就讓人監(jiān)視?”
沈時宜懶得理耍寶的方一鳴,而是看向更沉穩(wěn)些的秦景深,“你們說奉圣命查私鹽,我不知道圣命有沒有給你們期限限制,但是我想說,在津門,若是你們不能速戰(zhàn)速決,就盡快退出津門,等有把握的時候再來?!?p> 沈時宜雖然是女子,但是她做事向來是行動派,喜歡速戰(zhàn)速決,而且喜歡獨行。她有限的耐心是用來做事的,而不是給拖拖拉拉的伙伴消耗的。
眼下沈時宜皺眉看著沒有正形的方一鳴,眼里是毫無遮掩的不耐煩。
方一鳴也是寵著長大的,見沈時宜對自己不耐煩,當即就開口,“你這是什么表情?嫌棄嗎?便是在京都,也從來沒有人敢嫌棄小爺!”
沈時宜對毫無預警就把自己拖去漩渦的兩個人哪里會有什么好臉,直言道,“眼下我被迫跟你們一個陣營,抱怨的話多說無益,但是若是你們有計劃,就要趕緊落實,拖拖拉拉的,最后容易竹籃打水。這里是津門,你們兩個京都口音的外地人,有多扎眼知道嗎?”
說著,沒有給方一鳴反駁的機會,沈時宜便看向秦景深,“你們既然認為鐘春是突破口,那就不能因為疏忽,讓鐘春在想通之前,消失在你們的視線中。我這個人做事,不喜歡節(jié)外生枝?!?p> 人的想法不可預測,所以,沈時宜才會做如此安排。
從鐘春剛才的反應來看,她必定是知道些什么的,若是這個時候,鐘春因為害怕,或者因為不想連累別人,自行離去,她一個弱女子,身份敏感,出點兒什么事兒,都會讓旁人的視線集中到沈家綢緞莊。
沈時宜不是圣母,她向來的處事原則,是在明哲保身的基礎上,有能力的基礎上,再去幫助別人。她不會讓旁人,有機會連累自己。
看著面前面色肅整的沈二小姐,方一鳴一時說不出反駁的話。
秦景深皺眉,“我們手底下的人,為了不引起注意,都是分批進入津門,最早的一批,后天下午到。津門是交通要道,有京都口音的人不在少數(shù),我們兩個人不跳出來,應該不算扎眼?!?p> 沈時宜反駁,“既然你們覺得不扎眼,怎么不一起進入津門?”
沈時宜這話,二人無法反駁。
這個世道,士農工商,身份一看便知。穿短打的苦力,不修邊幅,穿麻布的老農,即使穿上長衫,那古銅的膚色,也會暴露他的身份。便是家里攢著錢,讓后代子孫讀書認字,穿上長衫,那也去不掉身上的局促。商賈巨富家中倒是有錢,穿上長袍,搖著扇子,裝一裝讀書人還有些可能,但是世家公子,即便拿上算盤,也掩蓋不了那股子與生俱來的氣質。
秦景深方一鳴二人只拿著一個令牌,沈時宜就相信二人是公家欽差,換個人,看沈時宜能不能信?
這二人氣質如此出挑,想必出身不凡,這也是沈時宜選擇助二人迅速行事,了結知府的原因所在。
“沒有手下,那就你們親自上陣,盯著鐘春,我這里可以提供吃住?!?p> 沈時宜開口。
除夕獵戶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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