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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汴京開茶鋪

第九十八章 判決

我在汴京開茶鋪 思?xì)w北鴻 4201 2023-04-25 18:46:51

  天光微微放亮?xí)r,紫宸殿仍冒著縷縷黑煙。周邊的太監(jiān)和侍衛(wèi)拉著繩子不許閑雜人等靠近。

  朱太妃早早的就坐在梳妝臺前,望著銅鏡中自己那雍容華貴的面龐。

  和往常一樣,朱太妃含著溫和的笑容,鏡中的自己依舊是那樣的美艷和嬌俏。

  即使是年過四十的人,皮膚依舊白皙,皺紋也不多見。尤其是她的一雙丹鳳眼依舊是那樣的勾人魂魄。

  只是,那兩個站在她身后為她梳頭的侍女面容僵硬,手也在瑟瑟發(fā)抖。

  一不小心,一個侍女手上一抖,扯動了一縷朱太妃的頭發(fā),那頭發(fā)竟齊根斷了,絲絲纏繞在了這侍女的手上。

  “?。俊倍藝樀妹嫔珣K白,雙雙跪倒在了地上?!靶〉拿ё?,太妃息……息怒。”

  朱太妃仍舊望著鏡中的自己,不動聲色的說:“你們看,本閣美不美?”

  兩個侍女對視了一眼,幽幽的回答:“太妃美麗不減當(dāng)年。”

  朱太妃咧嘴一笑,又說:“本閣這樣的美,卻要被獻血噴濺,豈不太煞風(fēng)景?”

  侍女聞言不禁嚎啕大哭。

  昨晚,就在昨晚,雖然紫宸殿的大火順利點燃,但趙佶卻僥幸逃脫。當(dāng)朱太妃得知這一切便已預(yù)料到了自己的結(jié)局。

  此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紛至沓來。朱太妃目不斜視,依舊望著鏡中自己精致的妝容。

  一隊侍衛(wèi)簇?fù)矶M,鎧甲鱗片反射著耀目的光輝。那兩個侍女瑟瑟的抬頭一望,見領(lǐng)頭的是一個年輕的內(nèi)官,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趙佶的貼身內(nèi)侍張迪。

  她們兩個也識相的退到了寢殿的角落邊,互相簇?fù)碇榭s顫抖。

  張迪目光炯炯,上前一步,厲聲對朱太妃喝道:“朱太妃!你可知罪!”

  朱太妃緩緩轉(zhuǎn)過頭來,用那依舊溫柔的聲音問:“本閣有什么罪?”

  “刺王殺駕還不算罪嗎?”張迪說道。

  “本閣不懂什么是刺王殺駕?!彼ξ脑谛藜糇约旱闹讣祝骸氨鹃w只是一個愛護乳子的母親。本閣只想替自己的皇兒討回原本屬于他的東西。”

  張迪當(dāng)然知道她的意思,于是他冷哼一聲,說:“大位既定,豈容你顛倒黑白!你已私情亂國法,更是罪上加罪!還敢在此饒舌聒噪!”

  朱太妃冷冷一笑,說:“好一個大位既定。這話是端王教你的嗎?他為什么不敢親自來見我?”

  朱太妃始終不承認(rèn)趙佶的皇帝身份,仍以“端王”來稱呼。

  不過張迪也是毫不退讓,高聲說道:“官家日理萬機,哪有功夫來見你這妖婦!此刻,官家要去大理寺監(jiān)獄探望你的寶貝兒子呢!”

  聽了這話,朱太妃神色一動,眼神中露出了一絲不安?!澳銈円獙⑺苾涸鯓??這件事是本閣自作主張,與他絕無干系,你們不要任意株連!”

  “簡王也有反跡,豈能說任意株連?”張迪不無得意的笑著,說:“官家此去,正是要給你那寶貝兒子定罪呢!”

  “??!你……”朱太妃的心理防線終于崩潰。她顫巍巍的站起身來,指著張迪說:“你們欺人太甚,無論如何,似兒也是神宗的子嗣,是太宗血脈!我朝自立國以來從未殺過士人,更何況是皇親貴胄!端王有什么膽子敢壞家法!”

  “哼!是簡王自己不知輕重!”張迪反唇相譏:“若他安分守己,官家豈能動殺心?謀反刺駕若不嚴(yán)懲,那大宋的國法又有何用!”

  他說完之后,便從身旁一個侍從的托盤中拿起一條白練來,說:“朱太妃,我也勸你勿要逞強,念你服侍神宗有功,特賜白練一條,自決了吧?!?p>  朱太妃眉毛一豎,用顫抖的聲音說:“死!我就算死了做鬼也絕不會放過你!”

  她說著就向張迪猛撲過來。張迪猝不及防,居然被她撲倒在地。朱太妃面目猙獰,兩手狠狠的掐著張迪的脖子。

  誰能想到這看似柔弱的女子竟能爆發(fā)出如此可怖的能量?侍衛(wèi)們呆了一呆,隨即一擁而上將朱太妃拉了開來。朱太妃奮力掙扎著,嘴里還在胡亂的叫喊:“趙佶!我死也不會放過你……”

  “好個刁蠻的妖婦!”一名侍衛(wèi)罵了一句,拿起一塊破布來就往她嘴里塞,另有兩人已將白練套在了她的脖子上。雖然她拼命的掙扎著,但究竟身子柔弱,如何掙脫得了這些男子的束縛。

  張迪在一名小宦官的攙扶下站起身來,一邊咳嗽一邊吩咐:“你們放開她?!?p>  眾侍衛(wèi)一聽都愣住了,朱太妃也愣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向他投來,尤以被堵著嘴的朱太妃的眼神最為犀利。

  “都讓開?!睆埖弦粨]手,侍衛(wèi)們只好都退到了兩邊去。

  朱太妃癱倒在地,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望著他步步走近。

  “再怎么說也是先帝的生母,豈能折辱?!睆埖贤怂谎?,又對侍衛(wèi)們說:“所有人都出去,我和朱太妃單獨說幾句?!?p>  “張內(nèi)官,只怕是不妥?!笔绦l(wèi)長官說:“這婦人兇悍異常,萬一她再對您不利,那俺們沒法向官家交代?!?p>  張迪眼睛一瞪,說:“區(qū)區(qū)一個婦人,我還應(yīng)付不了嗎?”

  “可是剛才……”

  “剛才是我大意?!睆埖习咽忠粨],說:“快去吧,順便也把她們兩個帶出去?!?p>  他說著便指了指角落的那兩個侍女。

  侍衛(wèi)長官無奈,只得應(yīng)了一聲,揮手帶著眾人退到了大殿外面去。

  朱太妃衣衫凌亂,精致的妝容也已花了。她趴在地上,氣喘吁吁的望著張迪,問道:“你還要干什么?”

  張迪來到她的面前,蹲下身子,說:“太妃,你剛不是問我官家為何不來嗎?原本官家是要來見你的,可臨到出發(fā)時他卻后悔了?!?p>  “哼!他做賊心虛,自然不敢來見我!”朱太妃倨傲的說著。

  張迪沒有接她的話茬,只是頓了一頓,說:“官家少了些殺伐決斷之氣。太妃,官家的心里一直有所歉疚。所以,他并不怨恨你,也不怨恨簡王。”

  “哼!我已是待死之人,你們說什么都可以?!敝焯植恍?。

  “還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張迪說:“官家親口許喏,不會取簡王性命?!?p>  朱太妃眼睛一亮,但也沒有多說什么。

  張迪繼續(xù)說:“臨來時,官家對我說,論親疏,這皇位應(yīng)該歸簡王所有。只是朝臣不服,向太后又不愿見到太妃你兩個兒子先后做皇帝,這才讓官家得漁翁之利。官家說,這并非出自他的本意,但皇位之爭歷來血腥殘酷,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p>  “你們少在這里裝腔作勢!”朱太妃質(zhì)問道:“若他趙佶真的有所歉疚,就該退位讓賢,扶我兒做皇帝?!?p>  張迪搖搖頭,說:“當(dāng)初先帝崩逝,是曾布聯(lián)絡(luò)朝中大臣力主官家登基。所以,即使官家本人要退位,大臣們也絕不會同意,更不會轉(zhuǎn)頭去擁護簡王?!?p>  朱太妃悵然若失,問:“這是為什么?”

  “簡王行止不端,在民間有‘花中龍’的惡名?!睆埖辖忉屨f:“他四處搜尋美人以滿足私欲。那些女子們稍有不滿便會被他折磨凌辱。這樣的人,如何做得了皇帝?”

  朱太妃的身子微微的顫抖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張迪也是輕聲一嘆,說:“官家深知太妃你是愛子心切才會做出這等事來。官家還說,他很羨慕簡王。因為他自己的母后很早就謝世了。他從未嘗過被父母疼愛的滋味?!?p>  朱太妃再也忍耐不住,“哇”地一聲,伏地大哭了起來。

  看著痛哭流涕的朱太妃,張迪也是百感交集。但此刻,他已無話可說,也無需多說。

  他站起身來幽幽的走出了寢宮去。

  幾乎與此同時,趙佶坐在大理寺監(jiān)獄的審案臺前,一盞小油燈在閃爍跳躍,散發(fā)著忽明忽暗的光。他對面坐著的則是潦倒頹廢的簡王趙似。

  趙似坐在一張椅子上,手腳都被鐵鏈鎖著。他低著頭,長發(fā)蓋住了那張不復(fù)俊美的臉。

  大理寺監(jiān)獄陰冷潮濕,少卿專為趙佶披上了一件絨毛大氅。

  此時,在這狹小逼仄的房間里只有趙似和趙佶兩人。

  “昨晚,你的母妃朱太妃縱火燒了紫宸殿,此事你可知道嗎?”趙佶陰沉沉的說。

  趙似冷冷的說:“定是母妃知道官家也在殿內(nèi)吧?!?p>  趙佶露出了一抹笑意,說:“不錯,我確實在殿內(nèi)。”

  趙似抬起頭來瞧了趙佶一眼,又搖頭嘆息說:“只可惜燒你不死?!?p>  “我是被人救出來的?!壁w佶向前將身子一探,說:“你想知道救我的人是誰嗎?”

  “難不成是莫云瀟?”

  “不錯,正是莫云瀟?!壁w佶回答。

  趙似的面部肌肉略微抽搐了一下,梗著脖子說:“莫云瀟是民女,如何能進宮來?就算你納她為妃,也絕不會出現(xiàn)在紫宸殿中?!?p>  “是我請她來的。”趙佶說:“我讓她喬裝成宮女混了進來?!?p>  趙似松弛的面部肌肉瞬間繃緊了。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說:“你貴為九五之尊,天下美色盡可收入囊中,卻為何總是對莫云瀟念念不忘?”

  “你難道不是對莫云瀟念念不忘?”趙佶反問。

  “哼!我與你不同?!壁w似瞪大了眼睛,說:“我為莫云瀟付出的一番真情。而你不過是欲壑難填!”

  趙佶禁不住笑了。這是每一個勝利者都會露出的笑容。

  “你花中龍也有一番真情的嗎?”趙佶不無揶揄的說道:“你窮奢極欲,風(fēng)流無度,不知多少女子被你折辱到瘋癲。你還這樣不知羞恥的說自己付出的一番真情?全天下只有你趙似最不應(yīng)該說這句話!”

  “正是因為我縱身在群花叢中,所以才明白你的心思!”趙似也不甘示弱的吼叫道:“你趙佶與我不過是一路貨色,你還記得章惇是怎么說你的嗎?端王輕佻,不可以君天下!你這樣一個輕佻的人,如何配得上莫云瀟!”

  趙佶“啪”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瞪著一雙怒目望著趙似。趙似也同樣迎著他的目光,冷冷說道:“有本事你就將我殺了。但你永遠(yuǎn)也不會得到莫云瀟!”

  趙佶強壓心中怒火,重新坐下,說:“你這樣說,我倒不能殺你了。我要你親眼看我如何以匹嫡之禮的將莫云瀟迎進宮里來。”

  “哼!你自然可以將她強納進宮來。”趙似不屑一顧的搖搖頭,說:“但你可知,莫云瀟最舒心愜意的日子是與我在王府的日子,絕不會是在皇宮的日子。”

  趙佶不緩不慢地說:“她被你蒙蔽所以才會那樣的愛戀你,依靠你??赡阋伯?dāng)知,你并非是一個值得她依靠和眷戀的人。因此,她才會決絕而去。她離你而去,并非是因你成為了階下囚,而是你從未真正的憐惜過她?!?p>  趙佶話音未落,趙似就已咆哮起來:“你憑什么這么說!”

  “就憑那日在宴會上,你以她取樂,你讓她出丑!”趙佶這話一說,趙似沉默了。

  “就憑你驕奢無度,四處留情,就憑你薄情寡義,視他人如草芥!”趙佶瞇著眼望著他,問道:“難道這些還不夠嗎?”

  趙似沉默了許久,幽幽的問:“為了她,你能夠棄天下如敝屣,去過那與世無爭的布衣日子嗎?”

  趙佶搖了搖頭,說:“我不能。”

  趙似冷笑一聲,說:“但我能。就憑這一點,我就比你更愛莫云瀟?!?p>  “可你還是鋌而走險。”

  “不錯,不過我不是為了皇位,而是要告訴她,我可以為她做任何事!”

  趙似瞪著眼睛,一張臉扭曲到猙獰恐怖的程度。

  趙佶與他對視了很久,才慢慢的說:“這就是你我之間的不同。你從不會問你所做的事,是否是她想要的。你總是自以為是的一意孤行?!?p>  趙佶聳了聳肩,站起了身來。這是要結(jié)束此次談話的意思。但在臨走之前,他還是多說了一句:“我不會為她棄天下,并非是我不夠愛她,而是我懂得身為天子應(yīng)該肩挑萬民?!?p>  “趙佶!你休要張狂!”趙似歇斯底里的大喊著,身上的鎖鏈因掙扎而鏗鏘作響。

  趙佶沒有理會他轉(zhuǎn)身便走。他一直走到門口又停下了步子,側(cè)頭問道:“你的母妃為你火燒紫宸殿,難道你就不過問?”

  “我知她難逃一死?!壁w似說。

  趙佶又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叫張迪去為她送了一條白練?!闭f完之后他便推門出去了。

  趙佶走在大理寺監(jiān)獄那長長的甬道中,依稀還能聽到趙似絕望的哭喊聲。

思?xì)w北鴻

最近家中有事,又睡眠不好,神經(jīng)衰弱,所以更新不及時,萬望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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