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冬令時的玩笑
“如果影子能同時在路燈和玫瑰映照下存活,是否亮度較低的燈光下都可以呢?”
葉滿準備做個實驗,她順著樓梯來到漆黑的走廊。
她將便利貼燈剪下,每間隔一小段就貼上一小片便利貼燈,將燈光預設成低量模式。
便利貼燈的光暈邊緣剛好觸碰,柔和的光圈一個一個地串在了一起。
葉滿重新回到客廳,指了指樓梯,示意小影子過來試試。
小影子看到里面光亮起,略微遲疑,還是過來了。
它一個健步跳入了光圈里,然后倍感神奇地到處戳動光圈邊緣。
它從一個光圈跳到了另一個光圈里,又異常興奮地來回跳動。
此時小影子的眼里,它適才看到了透明姐姐直接融入了巨型果凍里,不僅不可思議地完好無損地出來了,還在果凍里打了一個個圓洞構(gòu)成的隧道。
透明姐姐比它想象得更加厲害!
他穿進穿出,如同玩耍一個兒童游樂項目。
葉滿看著歡樂的小影子,琢磨著讓他們母子團聚以及出城的辦法。
葉滿正細細琢磨,困意涌來,她抬頭一看,仍舊是午夜的12點。
【Day 4】正午12點。
葉滿醒來。
她看到鐘表的時間感到有些訝異,伸出手在土堆“草稿本”上用手指寫寫畫畫。
第一天來到這個世界,是在早上8點。
那天“華燈初上”,是在晚上18點。
然后第二天,醒來時間是9點,然后路燈在晚上17點亮起。
第三天,醒來10點,路燈亮于晚上16點。
每天的醒來時間都比前一天遲一小時,路燈亮的時間又早了一小時。
照這個推論,應該今天是11點醒來,可是她醒來卻是在正午12點。
“這就是《冬令時的玩笑》么?”葉滿自語道。
冬令時和夏令時,是地球高緯度國家,為了適應晨昏線的變化所規(guī)定的制度。
冬天某一夜將時鐘撥慢1小時,夏天的某一夜將時鐘調(diào)快1小時。一年中的總時長保持不變。
所以在冬令時調(diào)整的冬夜,人們可以多睡一小時再起來工作。相對應的,夏令時就要少睡一小時。
現(xiàn)在,系統(tǒng)也強制讓葉滿晚醒了一小時,但卻并沒有調(diào)整時鐘。
可不是一個惡劣的玩笑嗎?
這件事情放到葉滿身上,等于愣生生將出城的進度條調(diào)快了。
按照生者世界來計算,原本第四天:11點白天,15點黑夜。
第五天:12點白天,14點黑夜.
第六天:白天黑夜的交界線在13點重合,天不會亮起,形成極夜。
這一切將會因為這個玩笑被改動成:
第四天:12點白天,15點黑夜
第五天:13點白天, 14點黑夜
第六天:……
“第六天還會存在嗎?”葉滿在土層上圈出第六天。
她看了一眼玫瑰花。
果然,昨天一口氣掉下兩瓣,現(xiàn)在僅剩兩瓣奄奄一息地殘留在花蒂上,看起來充滿了衰敗感。
最遲在第五夜,必須逃離這座城市。
而且“玩笑”還不止如此。
今天醒來格外安靜。
葉滿恍然明白過來:“電話收不到了!”
之前的電話總是在葉滿醒來之時響起,而現(xiàn)在因為葉滿的“冬令時睡眠制”,強制貪睡一小時,自動錯過最后兩天的線索電話。
好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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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克總是城市里最早醒來的人之一。
他一腳踢開老鼠,愉快地用混合著老鼠屎的面粉制作著面包。
畢竟老鼠屎那么不容易挑出來,客人的面包就隨便做做了。
他總是單獨做自己吃的面包,把老鼠屎干干凈凈地挑出去再烤。
反正整個城市只有他做面包。雖然他的面包和餡餅不可口,但別的地方也買不到。
他現(xiàn)在地位很高,不僅壟斷了面包行業(yè),他還是最受尊敬的守衛(wèi)隊隊長。
說到這里,他還得感謝這場瘟疫。
原本的世界里,他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甚至備受唾棄的面包師。
他沒有做面包的天賦,十幾年前做學徒的時候,他就被逐出師門。
“不是烤焦,就是烤不熟?!?p> “你放了酵母了嗎?你說你放了?那怎么還做得這么硬?這么硬是給人吃的嗎?”
“我?guī)Я耸畮讉€徒弟,就沒見過你這么差的?!?p> “你走吧。做面包這么簡單都學不會。你去做別的吧。”
他離開了,但并不服氣。
他來到這個城市,自己開起了店。
結(jié)果卻并不如意。
人們總是挑剔他制作的口味。
有些人會去城外買更好吃的面包,再來他的店鋪來對比,借此羞辱他。
他還會被刁鉆的客人辱罵,連孩童們也要笑話他。
沒有人真正地尊敬他,他恨透了這個世界。
然而一切轉(zhuǎn)機來自于那場瘟疫……
沒有人能夠出城了。
所有人都必須吃他的面包。
他感受到了尊敬,愈發(fā)地膨脹了起來。
他發(fā)現(xiàn),有老鼠屎的面包,人們會一聲不吭地吃下去,第二天還來他的店鋪購買。
他發(fā)現(xiàn),他借著“狼人都市傳說”開啟了守衛(wèi)隊,人們更加信任他尊敬他。
原本笑話他的鞋匠也來巴結(jié)他,哀求著他讓自己進隊。
他甚至可以僅僅憑借沒有老鼠屎的普通面包,就騙到一些孩子到他這兒來。
這些孩子中,他最喜歡的,要數(shù)施耐德家那個有靈氣的孩子。
他的母親,那個傻女人,真的以為,就憑她的能耐,能讓她順利進守衛(wèi)隊嗎?
那只是他對她兒子的偏愛罷了。
“我要告訴所有人,貝克叔叔是個壞叔叔!”男孩兒抽泣著恨聲說道。
“你可以試試。然后你的媽媽會離開守衛(wèi)隊,我也會讓她離開這座城?!?p> 這個男孩當晚就消失不見了。
面包師沒怎么理會施耐德女士的痛哭流涕,只是象征性地安慰了一下。
他怎么會不知道這個男孩子去了哪里?
施耐德家就有一扇后門可以離開這座城市。
然而,只有為數(shù)不多的人才知道,走出了那片永夜玫瑰的亡靈,會徹底地消失在這世上。
人們只聽說過,純黑色的閃著熒光的“永夜玫瑰”被城里的老者稱為“不詳?shù)拿倒濉薄?p> 這樣一來,人們就不會接近那一片包圍城市的環(huán)形花田,而選擇安心地被呆在城市里。
但是兒童,總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他們對“狼人”、“猛獸”、“壞人”或許有明確的畏懼感,對“不詳”、“危險”、“恐怖”這些抽象詞匯卻并沒有很明確的概念。
真可惜,這么有靈氣的男孩,就這么消失了。
對此,面包師僅有淡淡的惋惜,并不以為意。
畢竟城市里還有很多小孩。
直到今天早上。
當他打開門的時候,就看到門口多了一個果凍狀的“地墊”。
上面寥寥數(shù)筆,寫著一句話:“奧托知道,你對裁縫一家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