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駙馬
“什么？”
廖氏一聽，頭立馬痛了起來，步子往后一退，險些站不住腳。
巨大的震驚過后，便是全然無法抑制的憤怒涌入頭腦。廖氏一拍案，壓著怒火維持理智，態(tài)度冷硬地開口:“時間，地點，同何人，有誰知道，通通跟我說清楚！”
綠荷哭著把在心里打過無數(shù)次草稿的話倒了出來:“約摸未時三刻，小的同姑娘轉進木楊街青云巷，有馬驚了，姑娘被撞開跌倒。馬車里的是何人暫不知，見姑娘倒地，便說送姑娘到附近的醫(yī)館瞧瞧，卻不想……卻不想姑娘上了馬車后就……”
她盡力忍著緊張害怕，道:“那時候青云巷人不多，應當沒有人瞧見的……”
“混賬！”廖氏聽罷，氣得不輕。
她一雙拳頭都捏到一起，手上留了紅紅白白的印，一不留神，腕上緊扣著的鏈子被擠壓得斷開，順著她衣裙落到地上。
她冷笑:“還敢說是在江南養(yǎng)著的閨秀，便是如此不守禮，隨意就上了陌生男子的馬車么！”
“丟盡了整個家族的臉！”
綠荷聽她罵得如此難聽，一下便急了，爭辯道:“不是的！當時在馬車里說話的是個女子，小姐才……”
“所以才放心地把自己的清白交到別人手上么？”
廖氏冷哼一聲，冷笑道:“真是小瞧她了?！?p> 有外頭的醫(yī)師匆匆趕來，為廖青青瞧過后，來同廖氏匯報，說廖青青受過驚嚇，情緒起伏較大，這才一口氣沒提上來暈了過去。
廖氏扶額沉思，隨即問他:“她身子如何了？”
醫(yī)師答得極快:“十分康健，歇息一日半日便可恢復了?！?p> “呵?！绷问涎凵窕薨挡幻?，繼續(xù)問:
“容易懷上身子嗎？”
醫(yī)師聽罷，頗有幾分疑惑，但見廖氏這忽明忽暗的臉色，一時拿不準主意，硬著頭皮道:“應當是容易的，這位姑娘的身體、年紀，都還算合適?！?p> 得到這個答案，廖氏心情已經(jīng)跌入了谷底。
卻是這種時候，她面色迅速恢復如常。她云淡風輕朝醫(yī)師一笑，看向了王嬤嬤，王嬤嬤會意，遞給醫(yī)師一個又厚又重的荷包。
廖氏笑道:“這位醫(yī)師，以后不若就在國公府中做事吧?！?p> 醫(yī)師惶恐，可掂量著手中荷包厚實的分量，最終點了點頭。
王嬤嬤笑著去安置醫(yī)師，廖氏正要起身到房中去看廖青青，一時余光掃到個沉默如影的身影。
她停下來，上下打量這眉眼成熟的女子。
此人行事鎮(zhèn)定有序，是個可用的。
她挑眉道:“叫什么名字？”
女子微微抬眸，平靜地回望她。
“回夫人，喚小的碎雪便好。”
廖氏抬腳入了房中，落下一句:“隨我來吧?！?p> 廖青青原是未醒的，只是廖氏一聽醫(yī)師說她身體康健，一進門便旁碎雪把人弄醒了。
說是弄醒其實也不大準確，碎雪輕柔著拍了廖青青幾下，又喚了幾句，廖青青便迷迷糊糊地睜了眼。
她先是望著頭頂薄帳，再緩緩偏頭看向碎雪，當她目光轉到廖氏身上時，忽而打了個顫，立馬將目光收回。
廖氏看在眼里，冷笑道:“出府時不知道害怕，如今倒是會怕我了？”
廖青青把臉往被褥中埋，小聲抽噎起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青青知錯了……”
“從今日起，你不得再踏出房門一步?！绷问细纱嗟叵铝肆?。
廖青青頗驚恐地望著她，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廖氏看她這膽小又怕事的模樣，眉頭快速一緊，隨后馬上放松下來。
她坐到床邊，笑道:“你身子有損，日后每日都會有醫(yī)師來為你瞧身子，你放輕松些便好?！?p> 她這副好姨母的模樣，差點要將廖青青騙過去。
廖青青揉了眼睛，把淚都擦干，雙手緊緊攥著被子，細聲細語的:“表姨母，我……”
她眼神往被褥上望，被褥之下便是她的下身，廖氏一看便知曉她是什么意思。
廖氏拍了拍她的肩，輕聲笑了。
“沒事的，只是夢一場，你就當什么也未發(fā)生過?！?p> 她笑得十分和藹又憐憫，廖青青看了，不得不在心里嘆一句何為真正的菩薩外表，蛇蝎心腸。
這是要把事情壓下去，讓她吃悶虧！
她于心中冷笑，笑廖氏竟然以為她是個好拿捏的，真會乖乖聽話。
廖氏仍在笑著，循循善誘:“都是一家人，屆時你入了世子的眼，這些事情沒人會說出去，也沒人會記得。”
廖青青邊哭邊點頭，卻在廖氏以為她沉默妥協(xié)之時，手緩緩攤開到了廖氏眼前。
“這……這是那位公子交給我的……”
她聲音細小，聽上去軟糯糯的。廖氏則在看到她手中物什的那一刻倒吸了一口涼氣。
卻說杜頤，來到四公主的輝園后，先是被帶著參觀了一圈，接著又到四公主的書房中觀摩其高價收得的大元山水圖，最后才入廳中用飯。
飯桌上，杜頤剛夾了一筷子菜，四公主便兩眼放光地盯著她，問:“看了半天了，你覺得哪家夫人脾性最好，最容易相與？”
杜頤從容將這一筷子菜吃下去，才拿帕子擦著嘴道:“只是一場宴會，還不足以了解到各家夫人，我說的可不作數(shù)?！?p> 原來，這場宴會不止是要為三皇子擇一位側妃，同時也在考慮四公主的駙馬人選。
四公主已經(jīng)及笄，皇帝愛女，希望能早日為她擇一位良婿，最好是品行端正，身家清白的，皇后則以為她刁蠻起來難以招架，這良婿除卻以上兩點外，還需內宅清凈，這樣即便她不會同婆母等夫家人住到一起，也能省去不少煩心事。
而四公主對擇駙馬一事并無太多想法，只想著能尋個一家子都好說話的，便求著杜頤陪她一同到宴會上，幫忙瞧瞧看哪家貴夫人脾性溫和，相處著是不費勁的。
杜頤擺下筷子，認真分析:“我粗略看了一下，刑部尚書夫人并不多話，別家夫人同她問好也只是簡單回應，想來未來與新媳相處起來會是井水不犯河水?！?p> 四公主在亭中便為她一一介紹了各位家中條件合適的貴夫人，她這會兒列舉下來，竟然能言語清晰列出來好幾家夫人。
四公主聽著聽著就呆了。
待杜頤說完，她丟下碗筷扶住杜頤肩膀，驚喜道:“你知道嗎，我母后也是這么同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