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娘一見這種情況,與旁人閑聊的笑瞬間降了下來,隨說一句讓他們先喝就起身過去,從酒柜上拿了一瓶價格不算便宜的酒,賠笑道,“原來是王老板,這姑娘是我遠方親戚,不懂事,我陪你喝。”
說著,她還招呼收錢的小姑娘把人先扶走。
“你算什么,純屬的就是一臭婊子,都出來賣的還挑食。”大肚子男嘴里沒什么德,像是仗著幾個臭錢就高人一等了。
這酒館不大,好在還有歌聲的抵擋,但坐在周邊的人還是聽的真真切切。
“老子今晚就要她陪了,你他媽該干什么就滾去干什么,別擋著老子辦事……”
南希站在桌邊,眼神泛涼。
她左手夾著煙,右手撈起酒桌上的酒瓶直接從他頭頂往下灌,酒液滴墜,澆的他睜不開眼。
“你他媽的,老子今晚非弄死你!”大肚子男一掌推開學娘,作勢要拽南希。
后者卻干凈利落把指尖還冒著星火的煙頭直接戳進他嘴邊,用力碾滅。
掄起煙灰缸往他下顎骨上砸,瞬間鮮血順著脖子沾染了他的衣領,南希的狠勁沒收,但也敵不過大肚男的力氣,第一次被女人給打了,這一刺激情緒就更沒了顧忌,拽著人就往酒桌上摁。
這場面一鬧,所有人都注意到了。
然而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大肚男就被人踹到在地,拳拳重落,拽起腳邊的酒瓶直接掄他腦袋上,混在人聲的驚呼中也沒了控制,剛勁有力的指骨全是力量的擊落,雜糅著強烈的戾氣。
“你他媽想弄死誰?”
得以放松的南希站起身子,揉了揉后頸,轉眼看到掄拳的主和倒地痛喊的大肚男,意識到他現(xiàn)在的情況有不對勁,怕在這真出了事,忙把人喚住,喊了他現(xiàn)在身份,“李偉,我沒事?!?p> 秦十堰才把人給放了。
房間內(nèi)。
“先把手上的傷處理了?!?p> 南希扔給他纏腳換藥的剩余紗布,坐在沙發(fā)上,腳還沒好透徹,剛才沒注意又扭了,緩過勁之后現(xiàn)在才試著疼,“處理完把東西收拾干凈。”
地上染的血和碎酒瓶子,木桌子被撞得沒了規(guī)整樣,凳子倒地,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什么犯罪現(xiàn)場。
“嗯?!鼻厥哂眉啿疾亮瞬潦直车难凵裰便躲兜乜粗?。
兩人誰也沒說話。
彼此看著對方。
南希眼神淡淡,倒是秦十堰像是有話要說又不知怎么說,靜頓片刻,緩聲道,“那人就是一個二流子,不揍一頓就不長記性?!?p> 他話里的意思,兩人都聽得懂。
他在解釋他失控打人的原因。
南希沒吭聲。
秦十堰把染血的紗布扔進垃圾桶,動唇要說什么又松懈,視線落在她的腳上,問,“換藥了嗎?”
“先收拾東西,我懶得動?!蹦舷4怪燮]想和他在這拉扯,脖子被人掐的生疼。
不是腳上有傷,她也不至于那么被動。
大肚男也是真下了狠手,當時一時沖動把人給砸了,現(xiàn)在理智回來了也不覺得自己當時做的多明智,但那男人嘴里念著女人不是的人,本就該打。
酒館里那么多男的也沒見出手的,全擱在一旁看戲,要不是眼前人及時出來,兩女人也弄不過他那一身肥膘。
今晚鬧這一出,她現(xiàn)在住的酒館也沒法營業(yè)了。
警察把大肚男子帶走,雪娘也去錄了口供,連同閏懷北也跟去了,她礙著有腳傷,先被放出來了。
秦十堰沒再說話,一個人把地上的碎渣掃干凈,血拖干凈,桌子凳子全擺整齊,任勞任怨的樣。
“走之前把門稍微帶上?!?p> 南希扶著桌子剛站起身,手腕就被人握住,滾燙的觸感也不知道是這的暖氣開的太足還是他活干得多,被他觸碰到皮膚異常灼熱。
“遇到你之前我確實是沒談過戀愛也沒碰過情?!彼€是把話開了頭。
秦十堰心底的那股不上不下的別扭勁就被徹底壓了下去,活了二十九年,哪成想有一天還能被情控制著。
“想讓你下山是不想你在這受苦,大齡霧雪山這不是什么養(yǎng)人的地方,一個本該站在大舞臺的人在這會困著你的腳步,我自知沒什么能耐,我也不能保證并承諾不會牽扯你的發(fā)展,離開也許是對你最大的支持。希望你能明白。”
這幾天,夜里睡不著的秦十堰特意去網(wǎng)上搜尋有關她的所有比賽與任課視頻,看著她,他不自覺來回播放,就連她走在街道上,人連腳步都是張揚、自信的美,她真的不該困在這屈才。
甚至是被人污言穢語。
就像所有的花,從被摘起的那一刻起,面臨的結果只有凋謝與敗落。
花很美,但花期很短。摘了就得面臨凋謝、褪色。
南希側過身看向他,語氣過分的冷靜,一字一頓道,“秦十堰,是受苦還是享樂我自己會選擇,不需要你為我去思考?!?p> “對了,走之前把門帶上。”
說完,她扶著樓梯扶手就往上走。
秦十堰上前去扶她,被甩開了,知道她的倔勁,又害怕她一腳踩空摔下去,沒顧著她抗拒直接把人抱到房間里才走。
酒館的門遮掩著,秦十堰也沒走,而是站在十來寸厚的的雪地里抽煙。
夜色黑的發(fā)沉,猩紅的溫度只帶著絲絲的亮,印在他沉入深海的瞳孔里,燃了表,卻燃不起里。
在踏進小廊坊酒館看到她的那瞬間,這幾天積攢的情緒徹底就繃不住了,哪還有什么理智可言,打人下了狠手,頭被酒瓶子砸破送去了醫(yī)院,能從警局安然無事出來是什么原因,他心底宛若明鏡。
軍旅六年,他能忍能扛,當初簽下血書入邊疆,難得真的因為生活沒意思?
是嗎?
連他自己也說不出答案。
雪娘回來之后,差不多凌晨一點了。
而閏懷北步步跟著她,他什么事都沒參與,也跟著她被帶走了,一路上什么話都沒說,看她穿的單薄就把身上的棉服脫了套在她肩上。
“送到了就別跟著我了,你回去吧?!?p> 閏懷北沒走,錄口供時他聽的清楚那人罵的那句話,還是她親口說出來的,抓心口子的疼,壓了壓口,“雪娘,以后……”
“還沒走?”雪娘拐了彎就見站在雪地上的李偉,抬腿,腳印往他站的地方踏去,“人沒哄好?”
看到有人回來了,秦十堰丟了煙,星火在雪里消地極快,最后一縷煙也跟著熄滅,他收回視線,“照顧好她?!?p> “我可沒閑心照顧別人,想照顧自己抱回家照顧?!毖┠锇焉砩系拿薹撓逻f給身后的閏懷北,推開合上的門板,進去之后直接從里鎖上。
她知道閏懷北后面要說什么,她比他年長幾歲,她經(jīng)歷的太多,一路上都憋著話她也沒戳破,但生活不是兒戲,更不是過家家。
他們不適合。
她看到眼前被徹底清除的場面也沒詫異,收銀的小姑娘在那一場鬧劇中也是嚇到了,警就是她報的,小姑娘沒見過什么場面,雪娘也沒說什么,倒是今晚他朋友的生意虧了不少本。
上了臺階,她看到收銀柜那疊落不厚不薄的紅鈔,抬眼往二樓的方向看。
“沒想到打起架來還那么猛,腳怎么樣?”雪娘靠在門邊問她。
“練出來的。”在涼城貴圈里,招惹南希的人不少。大家都不是什么良人,臺前臺后都是兩副面孔。她的脾氣其實很好,但踩到她底線卻是出了名的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