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聽著就不怎么好聽。
展舒云揉了揉額角,“還能怎么樣,約莫是知道懷安與我相識,遂丟下我自己跑了罷?!?p> 柳懷安撫掌,贊道:“聰明!”
展舒云笑笑,這算哪門子聰明,不過是基于那個姓余的基本作風推測出來的罷了。
“懷安怎么來了尋天山?”
“來躲清閑?!绷鴳寻驳?。
“還不是我那大哥心思著實多了些,瞧著心煩,干脆來尋天寺看看佛靜靜心,再不濟看看花放松放松心情也比在宮里看他們勾心斗角強。”
“皇長孫殿下仍舊野心不死啊。”
“誰說不是呢?!绷鴳寻猜柭柤?,“皇祖父雖然近些年來愈發(fā)荒廢朝政,但是總歸是在位皇帝,不會希望看到后輩現(xiàn)在就覬覦的,而且就算皇位更迭,我們這輩上邊還有一輩,父親和皇叔們少不得得爭一爭,誰知我那兄長現(xiàn)在就惦記上了?!?p> “我也不知道他一天到晚瞎折騰個什么勁兒,皇位繼承是個變數(shù),他看不清吶?!?p> 這就是典型的有野心,但是拎不清。
“自古以來按宗族禮法,皇位立嫡立長,皇長孫殿下占了‘長’字,懷安則占了‘嫡’字,故而把你視為競爭者,這不奇怪,就是腦子……”展舒云頓了頓,及時咽下了即將出口的幾個字,皇族中人即便他再看不上也不是能輕易議論的。
“就是眼光過于長遠了?!?p> 柳懷安,或者應該稱宴懷安,他聞言笑了笑,“是腦子有病吧?!?p> 皇長孫議論皇長孫總是沒問題的,宴懷安補充道:“他若是想坐上皇位,其實應該先幫父親這個太子順利登上皇位,然后再斗我也能說得過去,不過他看得實在太長遠了,長遠到直接跳過父親一輩直接跟我干架,忒煩人?!?p> 宴懷安作苦惱狀,“實在不想理他,干脆躲著罷?!?p> “不過。”宴懷安正了正神色,透過窗看向外面暮春晚景明媚,眼神有一瞬間的空茫,“皇祖父原本那么英明驍勇的帝王,也被蒼老和死亡的恐懼慢慢侵蝕,變得面目全非?!?p> “我總在想,若是皇祖父不曾求長生之道,是不是會不一樣?”
“若是皇朝上不曾出現(xiàn)九千歲和魏觀瀾,是不是會不一樣?”
其實兩人都知道,沒什么不一樣的。
這個王朝從昌盛走向腐朽從來不是一二人之過,而是長此以往的惡性循環(huán)還有國家積弊得不到解決造成的,是許許多多的官員不作為造成的,是方方面面造就的結果。
而且現(xiàn)在回想更無益,因為事實已經是事實,無法改變。
“長生害人,權力醉人?!毖鐟寻埠橇艘宦?,“果然誰都躲不過啊?!?p> 他如此感慨。
“還有財?!?p> 展舒云補充道。
自古以來,命、權、財,一直是蠱惑人心的癮藥,更是顛覆歷史的三把刀,一旦這三者在人心中的比重失去了平衡,這三把刀就會相繼砸下來,將一個王朝劈得支離破碎。
“舒云兄有何打算?”
宴懷安忽然轉換話題。
展舒云沉吟片刻,忽向宴懷安拱手施禮:“我姑且厚著臉皮在殿下的院子賴上兩天。”
“那你的案子?”
“養(yǎng)兩天傷又不是耽誤不起,該怎么做都已經吩咐好了,少我一個也不差什么?!?p> 展舒云說的不假,不過他沒說的是,以他對段府那位小姐和暗衛(wèi)這對主仆的了解,她們兩個應該會有所動作,想來也能為他提供一些意想不到的收獲。
“也成?!毖鐟寻矐囊菜欤皇撬袟l件,“我的伙食你要包了?!?p> “寺里有齋飯?!?p> 宴懷安搖頭嘆氣,“可是齋飯只是齋飯,不見一點葷肉,嘴里著實沒味道。”
展舒云懂了,“可是我現(xiàn)下是病人?!?p> 宴懷安瞟了展舒云一眼,絲毫不讓,“皮外傷而已,這個當做是你在此養(yǎng)傷的租費?!?p> 就此,宴懷安和展舒云達成友好協(xié)議。
眾所周知,兩天是虛指,大部分是超過兩天,宴懷安和展舒云白天吃寺里的齋飯,晚上跑到山林深處去打獵、臨溪垂釣,又無公事在身,日子過得愜意。
余燼則安安分分的在寺里吃了三四天齋飯,到了第四天就忍不住吃點葷的,不過來寺里祈福的小姐吃葷菜總是落人話柄,余燼遂趁著夜里偷偷溜了出去。
干柴引火上身在堆里劈啪作響,火堆上吊著一口瓦罐小鍋,騰騰的冒著熱氣,兩尾魚沐浴在蔥姜等一干調味香料中,隨著咕嘟咕嘟的水泡運動著身上的肉,漸漸熟熱起來,而宴懷安也不嫌白衣染塵,盤腿坐在火堆前,拿著一個木棍時不時戳兩下火堆,企圖讓火燒得更旺。
片刻后宴懷安扔了棍子朝遠處望了望,嘟囔道:“怎么還未回來?再晚點野味該吃不上了?!?p> 此時,被宴懷安順帶惦記的展舒云正追著一只野兔子跑。
兔子個頭不小,甚至可以稱一句肥胖,但是它跑得飛快,雖然展舒云功夫不錯,不過夜里本來就光線昏暗不好視物,加上野草的掩蓋,所以要想捉住這只兔子還真不容易。
另一邊,余燼踩在一處被伐的只剩下墩子的木墩上,手里拎了兩只兔子,兔子個頭雖然小了點,但是有兩只,夠吃。
余燼一手攥著四只耳朵,任由兔子蹬著八條腿,怎么蹬都掙脫不開如鉗般的手掌,余燼拎著兩只兔子正要從木墩上下來,耳邊忽然傳來些許動靜,余燼頓了頓,朝聲音來源看去,就見一個人影彎腰追著什么東西朝這邊跑來。
余燼瞇了瞇眼,還不待看清,只聽得腳下又傳來熟悉的一聲細微的悶響,低頭看去,一只肥壯的兔子四腳朝天,腿兒還抽抽了兩下。
余燼挑了挑眉。
守株待兔?
余燼抬了抬手中的兩只小兔子,又低頭看了看還在抽抽的大兔子,一時間不知道該選哪個好,完全忽略了追著兔子而來的那個人影。
“姓余的?”
余燼抬頭,只見展舒云穿著一身白色衣衫走過來,在她的注視下拎起那只肥壯兔子,“你怎么會在這里?”
似蕪
感謝書時燼、書友、悠玨、-1、與花共眠、星河下的云計算的推薦票!